導師瞪圓眼睛,臉上一片空白;神婆死死攥著長袍,隻看著地磚;喬坦斯的汗把頭發都打濕了,粘在額頭上;畫師茫然地站在元向西身邊,兩張不在狀態的臉交相輝映。
至於餘淵,林三酒看不到他,他正站在她身後。
“那、那個,我們隻是覺得好玩”林三酒結結巴巴地說,“要不,你也來試試看?”
一邊說,她一邊使勁朝元向西打眼色、歪頭、揮手——她想得到的示意辦法,全用上了,白衣鬼才終於恍然大悟。
“是的,很好玩,”
他歎了口氣,臉上神色與“好玩”二字天差地遠。他顯然知道接下來自己身上要發生什麼了,拖著腳,慢吞吞地往人偶師身邊走去,說“我帶你去看一個很適合藏身的地方吧,有人跑過的話,一把就能抓住了”
當元向西伸手去拉人偶師袖子的時候,在場所有人裡,沒有一個對於橫空被擊飛扔遠的白衣影子生出驚訝——連畫師都沒有,反而隻是趕緊往旁邊跑了幾步,讓元向西擦著他飛了出去。
就在人偶師踏前一步,陰沉鬱怒已經如烏雲集結一樣清楚的同一時刻,林三酒猛地扭身一抓,抓住了餘淵的胳膊,在他猝不及防之下,將他向人偶師身後一推。
餘淵是不可能撞上人偶師的,不是因為他身手有多好——是因為緊貼著人偶師身後的地方,站著一個黑發後腦勺。
沒人看見那個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看起來,甚至連人偶師都沒有察覺到它的存在。
林三酒很清楚,自己不能讓他回身看見“後腦勺”。否則以人偶師的戰力、特殊物品之豐富而言,恐怕一切都要糟了具體是怎麼個糟法,她隻有隱隱約約的模糊感覺。可那些東西不是要往人身上靠近嗎?她送過去一個人——哪怕已經變得十分可疑的人——就行了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餘淵卻沒有像她想的那樣,順利撞上黑發後腦勺的後背。
他急急一擰身,從那東西的後背旁擦了過去,踉踉蹌蹌地止住了步子;當人偶師驀然後退,轉身過來的時候,他看見的隻有餘淵和林三酒,那東西早已不見了。
人偶師的目光凝結在林三酒身上,有好幾秒鐘,一聲也沒出。
隨即,他慢慢將眼睛挪到了餘淵身上。
“我把幻體打開了,就是元向西手裡的那個東西,”餘淵沉聲說,“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出來。”
糟了,林三酒暗罵了一聲。她早該想到,若有人不配合的話,那肯定也是餘淵;當務之急,是怎麼才能讓他恢複正常,而不是把人偶師也牽扯進來——或許已經晚了?她該怎麼辦,才能讓那些東西不再注意人偶師?
當她拚命思考的時候,餘淵已經用簡簡單單一句話把她給供了出去“同時從幻體裡出來的,還有一些試圖吞並活人的靈異東西。”
“這是我們遊戲的背景”林三酒也知道,這個辯解未免太蒼白了。
餘淵看了她一眼,隨即目光又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說不出是什麼神色。
他接下來的話,卻叫人不好理解了。
“你也注意到了吧?”餘淵平平淡淡地說,“不一致之處?”
人偶師沒有出聲。
“神婆明明是一頭小卷發現在是一頭長直發。”餘淵掏出打火機,又找了找,沒找到煙。“喬坦斯的頭上,長出黑黑濃濃的毛發來了。
“導師頭發沒變,但是對於喬坦斯和神婆的變化,就像是看不見似的。而畫師對於畫師這個人形物品而言,最本質,最重要的東西掉了一地,他卻一眼也沒看它們,撿都不去撿。”
二人都朝林三酒轉過了頭。
餘淵的下一句話,像撞石一樣打在了她的五臟六腑上——“什麼時候,林三酒變成金發了?”
人偶師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餘淵身上,冷冷地說“那就隻剩你了?”
“不,”餘淵將打火機重新塞了回去,說“我也中招了。一共有六個靈異東西,當時我們在場的,正好六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