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你是方外之人,對不對……_穿成漢武帝的家庭醫生後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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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 22 章 “你是方外之人,對不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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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宮原本是館陶公主的私家園林。經由她的男寵董偃的勸說,館陶公主做主把這間園子獻給了劉徹,作為他往來文帝廟和未央宮間的行宮,以此獲得皇帝的信重。

然而好景不長。

自從竇太皇太後離世後,陳氏一族的失勢幾乎成為長安城人儘皆知的秘密。元光五年,另一隻靴子終於落地陳皇後因為在宮中行巫蠱之事,被廢去後位。

劉徹把她遷居到長門宮中,如法供奉。

兜兜轉轉,長門宮再度回到了陳家人手裡,同時也意味著後族的榮光不複存在。

此後,即使貴重如館陶公主,也不得不收斂鋒芒,溶進長安城低飽和度的、毫無辨識度的貴族階級的一員。

仲春時節的長門宮、庭院深深久無人跡。簷下階前鋪滿了一片片深碧色的青苔。連照在此地的日光都是幽冷的。明晃晃的刺人眼球,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女君陳女君”

青萍邁著輕緩的步子,來到長門宮的主殿之前。輕輕扣了扣門後耐心等待了一會兒。

門後無人應答,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瀉出。

青萍的麵色不變,再度輕悄悄地退了出去,不留下一絲痕跡。

陳皇後被廢之後,青萍被劉徹派來長門宮照看她。雖然誰都心知肚明,青萍表麵的任務是照看,實則是監視。

劉徹對“巫蠱”兩字極為忌諱,派她來到長門宮就是為了監察此事。但許是巫女楚服當街斬首,給陳皇後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在長門宮中終日鬱鬱寡歡、卻沒有再寄希望於神鬼之術,以求得帝王的寵愛。

時光如水流逝,當初的巫蠱廢後案已經過了整整九年。加上新後衛子夫的地位穩固如山,劉徹也減少了對長門宮的關注。他隻吩咐,青萍有異動時再行稟報。

上個月,青萍就稟報上了一條“異動”。

陳氏命心腹以百斤黃金贈予司馬相如,請他為自己作賦一首。

這則消息傳出去後,如泥牛入海、再無回音。青萍就知道,此事尚且在劉徹許可的範圍內。

但是,她卻為了另一件事時常感到憂慮不安。一件她猶豫了許久,也沒決定到底要不要上報的事。

陳氏她,愈發嗜睡了。

一日十二個時辰,她能睡去一大半的時間。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她清醒的時候,正巧撞見了青萍。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青萍清晰地聽見陳氏的喃喃自語“還有整整六年,這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青萍的瞳孔驟然一縮。

陳氏她知道自己的壽數

更多的時候,朝中有消息傳到長門宮,陳氏若是清醒著,多半會嗤笑一句“還是老樣子啊”、“下場還是沒變”。

就好像,她早早預知了這些人的結局。

結合諸多細節,青萍的心底隱隱有了一個奇異的猜想。

但是她沒有上報,而是自作主張瞞了下來。來到長門宮九年,她儘職儘責地完成著陛下交代的任務,但也對陳氏生出了一絲惻隱。

如果把陳氏的種種異狀報上去,陛下一定會聯想到巫蠱之事。長門宮恐怕又要見血了。

她不希望陳氏死。

唯有竇太主來探望的時候,青萍隱晦提醒了她“陳女君近來時而魂飛天外、神思不屬。”

竇太主沒聽懂,真以為女兒病了,張羅著要為她請醫生。

青萍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吱呀”地一聲後,長門宮的主殿裡,傳來了一個漠然的女聲。

“青萍,我醒了。”

“是。”青萍隔著老遠聽到了這道聲音,連忙走進長門宮的主殿。抬起頭來,正是這長門宮的主人陳阿嬌。

陳阿嬌已經不算年輕了。時間雖然沒有折損她的美貌,卻透露出些許的疲憊。她麵容白皙,下巴尖瘦,杏仁眼底泛起淡淡青色。鬢發高束、一身華服端坐在主殿中,曲裾的衣角一絲不亂。

在陳阿嬌昏睡之前,她雖然終日怏怏不樂、以淚洗麵,但對劉徹抱有一絲期盼。

然而,自從她陷入奇怪的沉眠後,清醒時的陳阿嬌多是平靜般的死灰。極其偶爾的時刻,青萍還從中窺見了一絲燃燒一切的瘋狂。但這一絲火光倏忽間就要熄滅,快得近乎錯覺。

陳阿嬌問道“聽你之前說今天有人來”

“回女君,正是如此。太主請來了長安城中名聲大燥的江女醫,給女君您瞧一瞧身體。”

“江女醫為什麼我從前沒聽過她有什麼特殊之處”陳阿嬌的神態頗為奇異,語氣也莫名地異樣。

但青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並沒有察覺。她把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講了一遍“傳聞中,這位女醫是霍將軍舉薦的。她先是做出了“輪椅”,使太後能夠正常行走。還治好了命垂一線的王夫人。”

“哦,王夫人。”陳阿嬌神情冷淡地陰陽了一句,似乎是不忿,又似乎是嘲諷。

旋即她又問道“所以她今天會來給我看身體”眼角眉梢有些難耐之意,似乎在隱隱期待著什麼。

“是。”

“你一定要帶她來見我。”

陳阿嬌換了一種語氣又重複了一遍,言語間的鄭重讓青萍感到些許的不安。但她名義上是長門宮的管理者。

既然陳阿嬌有求,她就得必應。

在青萍的安排下,冷清的行宮做好了準備,等待著被生生掠來的客人。而在青萍看不見的地方,陳阿嬌攏了攏袖子。她華麗的寬大的袖底,藏著一把鑲滿寶石的匕首。

陳阿嬌藏在袖底的手揭開刀鞘,沒有發出一點動靜。而那匕首的尖端,閃爍著一點銀色的光,鋒利異常。

另一邊,在館陶公主無情的半道劫掠下,江陵月被迫坐上了宮門口的一輛馬車。她還沒坐穩呢,車夫就奮力地一揚鞭子。

蕪湖

江陵月險些起飛了。

她狼狽地爬起身子,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師傅,咱們這去哪兒啊”

車夫充耳不聞。

他顯然受過專業訓練,無論江陵月怎麼跟他搭話,連理都不理,冷漠得像一個自動駕駛機器人。

江陵月幾番嘗試未果,遂放棄。

眼見著馬車直奔長安城外,她放棄了最後一點幻想萬一館陶公主有不止一個女兒呢她是不是請自己給彆的女兒看病

可惜,並不是。

館陶的女兒或許有很多,然而住在長安城外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被廢之後幽居在長門宮的陳阿嬌。

江陵月以手覆麵,沉重地一聲歎息。

“夭壽啊”

明明是衛子夫舉薦的人,轉頭就去給陳阿嬌看病。她用腳指頭都能猜到,以後長安市民們會怎麼八卦她了

江陵月對政治不感興趣,但她並不笨。

放眼整個長安城,其中的名醫不可計數。館陶公主為什麼偏偏在未央宮麵前守株待兔,非要逮住她不可

除了真的憂心女兒的身切之外,未必沒有想給衛家人、乃至劉徹臉色看的想法瞧吧,你們一手扶植起來的醫生,轉頭就能被我擄走。

偏偏館陶公主的理由很合理

憂心女兒的身體。

江女醫最近不是名動長安、風頭正盛嘛。我請你去瞧瞧我的女兒,豈不是很合理

再偏偏江陵月人微言輕,劉徹總不能真的因為一個內廷女官,如何懲罰自己的親生姑母,那樣恐怕會惹得宗室離心。

“啊”

江陵月痛苦地大聲嚎叫想透了這些之後,連她自己都覺得她是一個絕佳的下臉子工具人了。

館陶公主

你好冰冷的心

誰懂醫生真的是高危職業啊

宿主啊

係統的聲音忽地在腦子裡響起。

江陵月滿臉的警惕怎麼不會這也是你布置任務的一環吧

你這麼神通廣大,連這種事的概率都能計算出來那你之前怎麼不提醒我

不是。

係統就是想提醒宿主一句,如果宿主出現誤診等情況,不僅要承擔現實中的責任,還要倒扣診療值的哦。所以請宿主認真治療。

嘀。

係統下線了。

“”江陵月突然很想罵臟話。

誰家好係統喜歡天天看宿主倒黴的啊

狠狠深呼吸了幾回,大片的新鮮空氣卷入肺裡,江陵月飛快地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係統欠揍是一回事,但現實擺在麵前,不得不麵對。

拋開館陶公主的心思不談,係統有一點說得沒錯,陳阿嬌是她即將麵對的病人。

江陵月作為一個醫生,有自己的原則。她做不到病患在眼前卻不救治,即使那個人分屬另一個政治陣營。

更何況,如果她光治得好太後、王夫人,卻治不好陳阿嬌。彆人會怎麼想她,又會怎麼想她背後的衛氏

所以陳阿嬌是她必須治好,一點也不容有失的人。

抱著這樣的心態,江陵月來到長門宮,準備去見這位一千多年前的“明石姬”。

而長門宮似乎早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她一下馬車,就看到婢女們站在朱紅的大門前列成隊,各個的姿態都顯得恭順而客氣。

為首的婢女打量了她幾眼之後,就垂下了眸子“請問是江女醫麼”

“是我沒錯。”

江陵月一點兒也不多廢話“聽說陳身體不好,她現在可有空讓我拜見,順便為她檢查身體”

長門宮的牌匾略顯陳舊。

此地原來叫做長門園,劉徹賜名為“長門宮”後,掛上的牌匾就再也沒摘下來。

江陵月望著宮中淒清破敗的各種陳設,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司馬相如的長門賦裡,陳阿嬌的形象就頗為哀怨,與這間行宮的氣質十分吻合。

江陵月在心底默默歎氣。

從前還是看客的時候,江陵月對陳阿嬌的境遇是頗為同情的。但她也十分想把陳阿嬌搖醒

劉徹都把你廢了啊,你還惦記他什麼

然而真正見到陳阿嬌之後,江陵月卻大吃了一驚

跪坐的女子一身盛裝華服,衣角一絲不亂被玉佩壓住。鬢發一絲不亂地束起,淡粉深勻,口含朱脂。這一身打扮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貴族女性都要正式、鄭重。

陳阿嬌的整張臉上,半點也看不出病氣的模樣。也不像各種正史野史裡麵說的那樣,自憐自哀。相反,她眉宇間有一種奇異的神色,尤其是在看著江陵月的時候。

“是江女醫麼”

陳阿嬌伸出手指,指著自己幾步之外的坐席,示意江陵月坐下。

“是我。”

江陵月遲疑了片刻,還是坐下了。

她有點搞不懂陳阿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這麼一番盛裝打扮,幾乎像是出席祭祀的場合,僅僅是為了見一個素未謀麵的醫生

還是為了遮掩掉臉上的病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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