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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打破的聲音是pop!-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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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無法擠進狹窄路段,因此擁在路口,讓所載乘客下車。

行動有條不紊,沿小道魚貫而入,他們或環顧周邊,或直視前方,時刻警覺又並不刻意,無一不是安如磐石的神情,沉著不愧於軍隊之稱。

伊凡貝內特落在最後一位,動身前被司機阻攔。

“閣下,您沒必要進去。”

司機越過靠背按住他車門把手。

“我們先生不希望,您又在這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出了差池。”

右手割口隱隱作痛,提醒著前次驚心動魄的襲擊,然而伊凡決意已定。

“有他們在,我會不安全麼。還是說,你對你們先生的實力存有質疑又或者是不信任我”

伊凡目光冷冽,質問難以回答。趁司機沉默的空檔,他推門追向隊伍。

幫派腹蛇據點眾多,但位於附近適合關押人質,較為隱蔽的屈指可數。支援分成數隊出動搜查,他則跟隨其中一支前往最可能的地點查爾斯玻璃廠。

伊凡匆匆跟上時,隊伍早聚集在工廠外。

出乎他意料,孩子們已經被找到了。

他們被簇擁著領出那間破舊門衛亭,見他像見到救星,一擁而上。

場麵略顯混亂,有急著給他看傷,有邊哭邊胡言亂語。救死扶傷但未同時應付數量如此之多的小孩,伊凡感到頭疼。

他不得不佩服起某位連續上八節課,還能繼續陪學生玩耍的萊恩老師。

“醫生老師他、萊恩先生他還在裡麵。”布魯托擠進求安慰的隊伍,總算說了句有用的話,“他讓我們出來等,可我們一直沒看到他。對了,裡麵還有個叫戴維的該死混蛋,就是他把尼爾傷成這樣”

掠過男孩嘴邊的傷,男人眸光暗沉,蹲下捧起對方臉檢查。

“不是很深,能夠縫好。麻煩你們帶他們先行離開,處理傷口要緊。”

示意同行者將這群嚇壞的小不點轉移,伊凡視工廠為目標,雷打不動。

工廠東麵外牆邊,一扇小門留有新鮮痕跡。它的鎖被撬開,鏽斑剝落灑滿地。

隊伍成員緊貼牆根,查探確認安全,立即互打手勢。

隨三聲倒數結束

,隊伍攻破工廠可有可無的防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敲開大門鎖頭。

耀眼陽光一同闖入漆黑廠內,礙於範圍有限未能照亮空間深處,他們不得不放緩腳步,警惕四周。

嗅覺較常人敏感幾分,伊凡進門起就眉頭緊鎖。

他嗅到空氣中彌漫的鮮血氣息。

如霧薄薄一層,微不可見的粒子翻騰,撲向臉頰揮散不去。

木板封閉的門窗被逐一敲開,當光蔓向工廠中央,眾人倒吸涼氣的聲音奏響,編織成一首驚悚短曲。

他們正上方,搬運貨物用的吊鉤左右搖晃。

這尖勾今日竟仿照起它的兄弟魚鉤,垂掛一條巨型鮮魚。

然而陸地上是不可能有大魚出現的。

那是一個人。

“這這是人死了嗎”

捕捉到誰的驚呼,伊凡貝內特心霎時提到嗓子眼,顧不得形象儀表,左右推搡擠開人,來到吊鉤下。

定睛凝神,他因眼前所見錯愕發怔。

大魚的身形,衣著,皆是他不熟悉的,即便對方肩部以上被懸頂陰影藏匿,他也篤定這不是萊特萊恩。

秋天,漁夫大豐收的時節釣來一條最肥美的國王鱒魚,它鱗片金光閃閃,兩腮鼓動,尾尖筆直垂掛不再亂舞,終於變成一位西裝革履的斯文紳士

腦中浮現筆者姓名未知的詩詞,伊凡與周圍等人被一陣窸窣驚醒。

酒箱堆後,擇明探出腦袋。

“噢,”他現身,小作驚訝道,“我還以為我真要大難臨頭,逃不過這遭了。”

望著人從暗處幽幽走出,伊凡一時無言。

莫須有的心慌擾亂思緒,他脫口而出。

“你沒事”

疑問簡直好笑且多餘,即便如此擇明仍展開雙臂,認真展示著。

“如您所見,伊凡先生。我很好,多謝你關心。”

說罷仰頭向上看,他一聲歎息,彆有深意。

“倒是戴維菲爾丁先生。我過去就時常擔憂他喝醉酒迷了眼,傷了自己唔,我深表惋惜。但或許他還幸運地留有一口氣,能請您這些朋友幫忙放他下來嗎”

操作平台位於二層,支架由鐵架木板搭建,寬敞又結實,人走上去輕而易舉。

可以戴維這姿態和位置,

他若是想躍下釣起自己,難度絕非一星半點。

麵對諸多疑點,伊凡一反常態放棄深究,示意幫手將戴維放到地麵。

領隊哈羅德麵容瘦削,長有一隻傲人鷹鉤鼻,他蹲下探查戴維生命特征,語氣與之冷漠神情相符。

“他還活著,閣下。”

哈羅德尚未提及的內容,是戴維嘴角耳邊溢出的可疑血水,以及臉頰左右被剝開,沿鼻梁完美對稱的皮膚。

一隻蝴蝶於他麵龐上歇息,雙翼由他臉皮所造,緊貼周圍隱約可見的切割線條。

那人對戴維所做,絕非憎惡主導。

他看戴維的臉,好似看待上好泥胚,精雕細琢,打磨作品,期望賦予其美好的價值,實現超乎尋常的蛻變。

手法精湛,不會讓傷者鮮血四濺,甚至感受不到煎熬劇痛。因這份雕琢處處透露著珍視,才使其中的殘忍愈發不寒而栗。

行醫來目睹無數觸目驚心的傷,伊凡率先恢複平靜。

然而某種怪異情緒浮現,強烈難以遏製。是安士白劇院那晚他親臨排演時凶猛的顫栗感。

強壓不安,他定神指示道。

“給他注射麻藥,趁現在把他送到就近醫院,丟在門口。注意行動時不要被人完全目擊到。”

“遵命,閣下。”

哈羅德揚手二次吩咐部下,餘光不經意瞥過角落。

佩戴麵具的青年負手而立,觀望著他們。雖是置身事外的做派,但偶爾又流露出欣賞的悠然愜意。

他們心知肚明,到底是誰向這名綁架者施以酷刑。

“恕我直言,閣下,”哈羅德趁與伊凡擦肩而過,輕聲告誡,“您的這位朋友,您所說的受害者,他可不是一個任人拿捏,愛心泛濫的軟蛋。至少,現在的他不是。希望您擦亮眼睛,不隻是為了我們先生,還為您自己。”

伊凡五味雜陳,失去往常刻薄精悍的言辭,待哈羅德遠去才回神。

在那雙蔚藍眼睛的注視下前進,他緊盯麵具上殘留的血斑,掏出手絹。

“擦擦吧,這裡沾了點臟東西。”

擇明點頭道謝,拭去血色,與伊凡肩並肩離開乘車,一路鎮定如常。

他們趕回教堂時,尼爾已情況穩定,傷口整齊縫合,外麵貼著紗布,完全看不出之前的

猙獰駭人,他人在麻醉藥作用下呼呼大睡,算是有驚無險。

出於對安全的考量,伊凡決定暫停教堂的課,同時將薩沙幾個孩子與牧師一行接到他鎮內的住處。

早晨被綁架,午後又突然被告知要搬家,孩子們受驚嚇不輕,神經緊繃頻頻出錯。

發現薩沙又一次舉著衣服傻愣愣定住,擇明靠近,按下對方的手。

“東西可以不用帶那麼多,薩沙,我們會幫你們準備好。大家都會沒事的,我保證。”

收留者伊凡沒發話,但依這位麵冷心熱醫生的脾氣,衣食住行鐵定不虧待。

女孩轉身,雙目因哭過發紅,眼瞼腫起。她像風中無依無靠的秧苗身軀顫抖,最終控製不住向前重重一撲,趴上那溫暖寬闊的胸膛。

“萊恩先生、為什麼會有您這樣的人”

伴著啜泣,她哽咽發問。

“為什麼您要對我們這麼好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幫我們、拯救我們”

僥幸逃過綁架,但她幾乎所有的同伴,亦是她最珍視的兄弟姐妹都不幸落入奸人之手。她當時絕望得失去靈魂,成為具行屍走肉。

可車不僅將尼爾他們送來了,連同帶回一個恩人救他們於死境的佳話。

萊特萊恩隻身步入虎穴狼巢,毫發無損歸來。

她並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隻知道這是她迄今為止所見過的,最強大,也最美好的結合體。

隻要記住這些,足夠了。

輕拍薩沙後背為其順氣,擇明等抽噎聲漸歇才擁著人寬慰,嗓音輕柔。

“為什麼要救”

“因為你們對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存在,是值得我付出傾注,上限可至一切的。我不希望你們受到任何傷害。”

“讓尼爾變成這樣,我愧疚萬分。希望你們允許我未來補償。”

說話間有意偏頭一看,伊凡貝內特在不遠處。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閃躲,男人側身錯開他的視線。

擇明淺笑收回目光。

“我保證,今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彆人冤孽臨到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身上。”

黃昏霞光燦爛,雲暈開一片奇異赤色,教堂尖頂的十字猶如纏繞烈焰,在這背景中淬煉發亮,而車隊於教堂門前出發,有意分開行駛避免追

蹤。

再與擇明共乘一車,伊凡卻比以往緘默數倍。

駛上老路,車身顛簸,他本人再也招架不住這種安靜,忍無可忍開口。

“所以,這就是你慣用的伎倆”

他問著轉頭,終於不躲避對視。

“用你表現出的冠冕堂皇,和藹可親,去掩蓋你”

從詫異到失落,因青年這神情的驟然轉變,他一瞬止聲,不知所措。

“我不否認,那是我做的。而且你們若沒進來,我或許還會繼續往下完成,伊凡。你覺得我很過分嗎”

不帶敬語,二人間距仿佛即刻縮短。一如空間有限的後座裡,對方探身突然朝他靠近。

“暴徒惡棍還是瘋子請告訴我,伊凡,你覺得我是哪一個”

相處以來,萊特萊恩從未如此咄咄逼人,也讓他慌亂加劇,清空腦中備好的說辭。

伊凡手心出汗,身體發麻發熱。

但一種預感,已被他初步證實。

在那宏偉大廳揮舞指揮棒,甩臂揚手猶如醫者操弄手術刀,木偶師支配傀儡提線,絕非至純至善,同春日般美好的存在。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赤色火種偽裝成無私焰光,蠢蠢欲動著,詭詐企盼著,期望落向某處,引燃無法挽救的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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