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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列車上,所有的記憶南部都回想了起來。
列車的速度因到站而漸漸緩了下來,他的心卻劇烈跳動起來。
四次了,他已經失去愛世整整四次了。
這次,他絕對不能再失去她了。
懷著這樣的決心,他再次回到東京。
他自信滿滿,他以為掌握了一切記憶的他就能改變所有的事了,可實際上不是這樣的,他並不能隨心所欲地改變所有的事。
世界自有它運行的一套規則,哪怕是麵對像他這樣的變數,它也有辦法加以限製,不然這世界早已混亂崩潰。
所以,在他記得所有記憶的情況下,一些該發生的事依然會發生,他無法阻止。
一開始他自信滿滿地以為自己已經是局外人,到最後卻發現,他依然還在局內。
的確,所有的事他都是提前知道的,他也能隨意控製自己的行為,但有些大事件在沒有合理條件合理邏輯的情況下,哪怕他早已知曉也是無法提前對人說出來的。
就比如愛世掉到山下這件事,如果不是他通過合理渠道得知大風雨會來,那麼他就無法提前告知大家不久後會來大風雨,無法阻止她們進入深山裡,甚至動彈不得無法跟上去保護她們。
作為一名客人,他必須表現得和之前初來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能隨意開口去問那些旅莊的人關於大風雨的事,且就算拐彎抹角地問了,那些地方官員和旅莊的人也會有心否認和回避他的這個問題。
他隻有找到之前散步時無意中撞見的老漁民和那個旅莊的人,才能使這件事發展得合理有邏輯,才能開口提醒那些女孩們即將有大風雨要來臨,為了安全請不要再進入深山。
但可怕的是,那個老漁民和旅莊的人並不會在固定的地方等著他找來,他們見麵的地點會發生改變每次都不同。
有時他根本就找不到,有時就算他找到了那些女孩也早已進入深山。
所以,愛世依然會一次次地掉下去。
她要麼自己回來,要麼被彆人救回來,反正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他。
他也不顧一切地衝到山下去找她,在大風大雨的黑暗森林中,他就像個瘋子一樣尋找著,可就
是找不到。
仿佛他和她之間隔著的並不是黑暗和雨霧這麼簡單的距離。
於是接著與她錯過,再眼睜睜地看著她愛上彆人,而他無法接受,就一次次地成為阻礙她幸福的人。
到最後,又終究不忍她落淚難過,隻能選擇放手。
他甚至還曾在去鳴山之前的各個時間段向她示愛,乞求她的回應,但對於他態度突然的轉變和強烈的糾纏,她更是拒絕厭惡遠離。
他越不希望她做的事她越會去做,他越不希望她去鳴山,那她就一定會去。
他是那麼的愛她啊,為她幾乎耗空了所有心力,她卻依然覺得他是彆有用心的,所以無法信任他。
他就這樣一次次地失去她,又一次次地重來,她一次次地成為了他的未婚妻,卻沒有一次願意為他披上過嫁衣。
可越這樣,他越是種下了執念而不斷循環,找不到她絕不罷休。
直到最後。
他的心像是被生生挖空一般,不知該如何填補。
他早已在無儘的輪回之中變得麵目全非,可他的愛世永遠都是愛世,她永遠都不曾變過。
他們之間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時空河川。
他站在此岸遙望彼岸的她。
直到有一天。
他再次平靜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不再是坐在列車上了。
他正站在一條漫漫長路上,路旁是一道平靜無波的河川。
此時好像是黃昏時分,夕陽就在前方的長路儘頭,四周也無比寧靜。
他穿著一件輕薄的白色單衣,發現和不斷經過他身邊,朝著路前方走去的人們一樣。
於是他踏出腳步,不自覺地也跟著他們一同朝前走去。
見他一邊走還一邊張望著,身旁有個人問他是在找人麼
他說是的,然後問這人有沒有見到一個名為久生愛世的女孩。
那是他的未婚妻,是個非常漂亮又倔強的女孩子,他一直在找她。
可他太蠢了,怎麼找都找不到她。
於是這人聽完後就指向了河川的對岸,說“你找的是不是就是她”
“我看她好像一直在等誰的樣子。”
順著這人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對岸那坐在河邊的少女。
她穿著白衣緋袴,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後,像是疑惑地望著
此岸。
她不像這邊的人有向前行走的方向,她像是被禁錮在了那邊,與一棵枯樹為伴,像在等待著誰來帶她離開。
是她
沒錯的,他一直在找的就是她
他在這邊大聲呼喚她,可她一直聽不見。
她不懂他在做什麼,在看了他好一會兒,似乎是覺得無趣就起身離開了河邊。
這讓他著急了起來,不斷地呼喚她。
這時,身旁的這個人問他“你喜歡她麼”
他說是啊,這是他深深喜歡的人。
於是這人又問他“那你喜歡她什麼”
他說喜歡就是喜歡,他喜歡她的一切。
“哪怕是她醜惡的一麵,你也喜歡”
什麼意思
見他疑惑,這人又指了指,讓他低頭看看平靜無波的水麵。
在水麵的一圈漣漪中,他看到了年幼的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