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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宙從幼時就知曉自己的特彆,因為他是被神主大人選中的孩子。
的確他年紀幼小,但他的力量卻異常強大,所以不論是長老院有威嚴的人,還是夜霧一族的一眾家臣都對他俯首帖耳,任他為所欲為。
雖然他是這樣一副無拘無束肆意妄為的性格,但他對於將來自己要共度一生的女人,要求卻非常得高。
而哪怕長老院的人任何事都願意滿足他,卻唯獨在與巫女繼承人結合這件事上,對他是絕對的威逼。
不過他才不怕這些,他不管那個女人是什麼身份,隻要他不喜歡,就沒有任何人能讓他妥協。
且隨著年齡的漸長,他也見識到了不少的女人,有些女人看起來就沒有什麼見識,稍微一點動靜就大驚小怪,一方麵對他說著愛慕的話,可眼裡全是對權利和財富的欲望,另一方麵見到了他的真實模樣,又整個人醜態畢露地狼狽尖叫。
他對這樣短淺庸俗的女人真的毫無興趣,多看一眼都嫌煩,就不要說有閒心逗弄或殺了她們這種高看她們的話了。
說來會有些羞澀,彆看他似乎隨心所欲,但其實他喜歡的從來都是內心強大又溫柔良善的女人,大概是因為在這樣晦暗的地方生活得太久太久了,會不自覺地向往這些與他相反的特質。
所以他當然不會喜歡那位他必須要娶的所謂的巫女繼承人。
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一點都不喜歡愛世,這個女人幾乎囊括了他不喜歡的一切。
他本可以對她視而不見的,但卻會隨著長老院的某些強製行為而更加不滿愛世,甚至會做出一些傷害羞辱她的舉動。
如果他能一直這麼態度堅定就好了,一直堅定地低看她厭惡她就好了。
而不是到後來又愛上她。
然後又因為他已經做出了對她無法挽回的事,而再也無法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麵前。
在她狼狽的時候,他總說她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可笑,可他狼狽的時候何嘗又不是像老鼠一樣躲閃。
不,他不止會像老鼠那樣躲閃,他還會像毒蛇那樣匍匐嫉妒著那些能夠站在愛世身邊的男人,恨不得將他們都撕咬絞碎。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如此。
他就像愛世人生裡的固定反派,他的存在於她而言就是傷害。
她就像蝴蝶一樣好不容易駐留在一朵盛開的繁花之上,隻要他一靠近,她就展翅翩翩飛走。
可是,他能對誰說呢,即便匍匐在地上,他也希望蝴蝶願意在他的指尖上駐留一次。
他不願人生就這麼被所謂既定的命運左右。
所以他拋棄掉了自己會下意識不愛她、低看她、厭棄她的那一部分,哪怕代價是他會變弱,會變得輕易被人擺布,人生會變得沒那麼肆意好過,他也願意。
隻有如此,等再到了人生的選擇中,他就能夠用更加冷靜更溫柔的態度去對待愛世了。
隻是他沒想到這麼做,出了點問題依然還是他自己的問題。
他不會想到,那個被他果斷拋棄掉的那一部分,竟然也重蹈覆轍,同樣愛上了愛世而又無法挽回。
為此,他該感到慰藉麼
作為愛世人生反派的他事實上比任何一個說愛她的男人都愛她,喜愛她的那部分愛她,厭棄她的那部分,也依然愛她。
但真宙本人又哪裡會在意這部分自己的感受呢。
他毫不在意,他隻在意他和愛世之間不要再介入更多的人了。
他隻在意愛世從此之後就不會再遇到會傷害她的真宙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那個被他拋棄掉的那部分自己,有多恨他,恨到幾乎是每一世的他,都要和那個宛如變成了地獄惡鬼般的那部分自己互相對抗,且無法擺脫。
那個惡鬼恨他奪走了他的一切,所以他要全部搶回來。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來自地獄的業火他都已經全部承受了,而那個所謂的“月郎”,才是最虛偽的。
明明最開始傷害愛世的,也有他這一部分,他憑什麼覺得將他撕裂出去了,他就能毫無負擔與他無關了
於是,夜霧一族的家主夜霧真宙,他的人生無法安寧,他需要時刻警戒前一刻的他或許還在看書思考,但後一刻他就必須迅速拔刀抵抗這個來自地獄的惡鬼的襲擊,直到將他擊退,或是暫時將他封印進垂枝櫻裡。
說來可笑又無奈,他們一族本就是潛藏在陰暗中異端,對於這種無法滅殺的惡鬼很是頭疼,而有能力專門對付這種惡鬼的神職人員又是他們一族的死對頭,他們也不可能去找這些人來幫忙淨化。
所以無解。
這就是逃離了地獄徹底變為了惡鬼的真宙,如今過的日子。
這個雖如惡鬼般恐怖但實則狼狽不堪真宙被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厭惡和拋棄。
每當他被封印進垂枝櫻裡的那段時間,就是他能稍微恢複點人性和理智的時候。
家主真宙也許會覺得他被暫時封印住不會出來作亂了,是垂枝櫻的功勞,但其實是他與櫻樹融合為了一體,隻為等待愛世對他輕柔的撫觸和明妍的笑靨。
是的,愛世。
作為一棵會吞噬血肉的妖櫻,他卻把所有的溫柔和愛意都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