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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曆3536年6月29日,6:20a
戚灼醒來時,地下避難所裡一片安靜,這個時間段除了值崗士兵,其他人都在各自房間或是帳篷裡。
季聽蜷縮在他身旁睡得很香,毛茸茸的腦袋擱在他肩上,呼吸柔軟綿長。他想起身,發現膝蓋以下部分像是失去了知覺,抬起頭一看,沉甸甸的狗蛋整個人橫在他小腿上。
戚灼先將季聽的腦袋挪開,再坐起身,將狗蛋撥到一旁,兩隻手握住小腿來回摩挲。
“嘶啊”小腿逐漸恢複知覺,卻是一陣刺痛酸麻,大腳拇指也有了種異樣的感覺。
他齜牙咧嘴地低頭,發現狗蛋又在吮他的大腳拇指。
“給我起開,你這條豬。”戚灼抬腳將狗蛋撥翻了個麵,狗蛋不滿地哼唧了聲,嘴巴一動一動地吮著空氣繼續睡。
戚灼很困,卻又不得不起床給狗蛋把尿。狗蛋總是會在天快亮的時候撒尿,因為過了一整夜,這泡尿分量十足,光是尿片很難兜得住。
他滿臉暴躁地起身,動作不算輕柔地將狗蛋抱起來,出了門走向廁所。
避難所裡關了大燈,但每隔一段距離便亮著一盞夜燈,那些搭建在廣場上的帳篷裡也透出了淡淡光線。雖然走來走去的都是士兵,但看得出很多普通民眾已經醒了,或者根本沒有睡,坐著或是靠著的人影被燈光投在了帳篷布麵上。
戚灼進了男廁所,蹲在坑前給狗蛋把尿。
狗蛋在他懷裡睡得東倒西歪,兩條胖腿叉開著,半天都沒有尿出來。
“醒醒,彆睡了,尿了再睡。”戚灼抖動狗蛋,可弧度再大也將他抖不醒。
“你他媽的尿不尿”
“快尿”
“是不是擱到床上你馬上就尿”
“信不信我把你塞到坑裡”
戚灼正在將狗蛋顛來倒去,就聽身後有人道“哎喲,他睡著了不知道的呀。”
戚灼轉頭,看見一名中年男人正一臉不讚成地看著他。
“你弟弟睡得正香,怎麼知道在給他把尿呢你要噓噓的呀。哪有你這樣帶小孩子的,還罵他。看你年紀也不大,說話怎麼就那麼不乾淨呢”
戚灼神情一變,眼裡透出凶光“老子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想怎麼帶就怎麼帶。怎麼了看不慣的話送給你,你拿去慢慢伺候”
中年男人一邊搖頭一邊往外走“好心被當驢肝肺,真是不像話,沒教養,還虐待自己弟弟”
戚灼陰沉著臉繼續給狗蛋把尿。
“快尿。”
呼
狗蛋仰著腦袋靠在他胳膊上,睡得打起了小呼嚕。
戚灼似是想罵,卻又忍住,隻恨恨地問“到底是我在虐待你還是你在虐待我”
呼
狗蛋咂咂嘴。
戚灼往後仰身,露出頭左右張望了下,確定廁所裡再沒有了其他人,便如中年男人說的那樣,嘬起嘴,發出了噓噓的聲音。
“噓噓”
唰唰唰。
一行水線飆射而出,戚灼立即站起身後退兩步,那水線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完美注入了便坑。
戚灼給狗蛋把完尿,讓他橫躺在自己腿上,給他墊好尿片,再將連體褲的紐扣扣好,抱著他出了廁所。
剛走出兩步,便聽到右邊傳來人聲,他轉頭看去,看見避難所入口通道裡走出來幾名士兵,中間夾著蓬頭垢麵的一男一女,看樣子是剛從外麵救回來的幸存者。
避難所裡一直在陸續進入幸存者,戚灼不是太在意,但幾名士兵神情緊張,對那兩人的態度也很戒備,讓他察覺到了一絲不正常。
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高瘦男人,頭發蓬亂得像一從茅草,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
這行人從廣場邊緣繞行,戚灼心中有些好奇,便抱著狗蛋停在了原地。
他們剛走到戚灼腳下,前方就過來了幾名士兵,領頭的是名軍官。
“檢查點才打了電話來,說有兩人身上有紅點刺傷,就是他倆嗎”軍官問道。
還不待這邊的士兵回答,男人便有些激動地叫了起來“現在誰身上沒有點傷呢我們兩夫妻東躲西藏,怎麼可能不磕磕碰碰搞出點小傷憑什麼就要把我們關起來”
女人也對著軍官訴苦“對呀,我都說了我倆沒遇著那怪物,身上的刺傷是被鐵釘紮傷的,但你們就是不信”
“你們那不是鐵釘紮的。”那名一直站在隊伍末尾的白大褂突然出聲,“傷口不符合被鐵釘刺傷的特征,我也沒有在傷口裡檢測到鐵屑。”
戚灼聽到白大褂的聲音,覺得很是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你胡說八道”女人提高了音量,漲紅著臉道“那隻是我們把傷口清理過了,你知道什麼就會瞎說。”
白大褂推了推眼鏡“我是三項發明都獲得了達倫獎,被伯納德三世親自授勳為爵士的科學院院士。我既是物理學家也是生物學家,應該能檢查出來你的傷口究竟是不是鐵釘戳傷的。”
女人聽得怔了片刻,接著跳起腳“那又怎麼樣你又不是醫生,你能知道我傷口的情況”
這裡一團亂糟糟,帳篷裡有些人聽到動靜後走了出來,探著頭往這邊看。
“王欽博士,您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們就行。”軍官對著白大褂道。
王欽
戚灼心頭一跳,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
就在螅人入侵的那天,他就是躲在這人家裡,聽到了他和納鷹軍官的對話,才提前做好了去星艦場的準備。
王欽有些疲憊地點了下頭“行,我去休息下,一晚上沒合眼了。”
待王欽離開,軍官一聲喝令“帶走。”
“是。”
士兵任由那兩夫妻掙紮不休,隻將他們反剪雙手推去了醫療點,關進了一間小屋子裡。
那排屋子鐵門緊鎖,隻有醫生護士才能出入,門口還有士兵值崗。戚灼看那嚴陣以待的架勢,想著他們剛才的對話,猜測可能和昨晚那兩位父親嘴裡的螅人播種有關係。
戚灼正琢磨著,聽到腳下一層兩名士兵在小聲交談。
“a隊也找到了五個幸存者,等會兒要帶回來,據說身上都有螅人生殖管留下的刺傷。”
“現在還關著三百多個在觀察呢,最大那個房間裡關了五十多個。”
“有十幾個等會兒就要放出來了,是死種,沒在他們身體裡存活。”
“就昨晚沒了的那人,他那個房間一共住了十二個被播種者,除了他,其他人都沒事,全是死種。”
“螅人現在在地麵上抓活人,我們小隊昨天出任務,一個幸存者也沒找到,反而沒了一個隊員你認識吧以前在我們隔壁宿舍的小趙。”
“有點印象要是我哪天被播種了,如果是活種,你就”
戚灼一直專心聽著,沒有等到後麵的話,便微微探出頭,看見一名士兵用手比槍,食指抵在自己太陽穴上。
另一名士兵低聲勸慰“沒那麼糟的,星艦就要修好了,再堅持堅持就行。”
手指抵著腦袋的士兵放下手“聽說星艦不大,隻能將這些人一批一批送去等在太空裡的艾爾瑪星艦,如果我是留下的”
“我們避難所挺安全,也有物資,就算是留著等下一批離開也會沒事,大家都能登上艾爾瑪。”
戚灼抱著熟睡的狗蛋回房時,已經陸續不少人起了床。他看見有些人拿著飯盒去往同一個方向,猜測那邊應該是食堂。
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半分困意,見屋裡的兩個小孩睡得正酣,便把狗蛋放在季聽身旁,從床下取出兩個飯盒,再去到白伽床邊,將他放在床底盆裡的飯盒也一並帶上。
食堂設在底層廣場的一個大帳篷裡,現在七點不到,裡麵基本上都是士兵。他們或者通宵值崗,或者剛從地麵出任務回來,個個眼底布滿紅絲,滿臉疲憊地排著隊。
戚灼排在隊伍最末,慢慢往前走。旁邊打完飯的人經過,他看見盒裡裝著白米粥,盒蓋上擱著三個饅頭和榨菜,看上去挺不錯。
飯堂裡很安靜,戚灼正在琢磨剛才那兩名士兵的對話,就聽突然數道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