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越泡沫時代!
“晴子?歡迎。”
這個時間,錄音室裡,隻有栗林誠一郎自己在這兒。赤鬆晴子去赴約之前,先給錄音室打過電話,說要帶朋友過來。
所以,看到她身後跟著個眼生的女孩子,栗林誠一郎並不意外。
“打擾了。”蒲池幸子欠欠身。
“您好。”栗林誠一郎點頭還禮,悄悄打量赤鬆晴子的這個朋友。她看上去要比赤鬆晴子年長好幾歲,顯然不是她大學裡的朋友。
“栗林君是nzo的作曲家。”赤鬆晴子充當起介紹人來,“這位是蒲池桑,我的朋友。”
身份明了,兩個初次見麵的人,又相互打了一次招呼。
栗林誠一郎充當招待者,去替這兩個訪客泡茶。
這期間,蒲池幸子的目光在房間裡環視。第一次進錄音室,從前隻在電視上,鏡頭一掃而過的時候跟著見過的這些音樂器材,現在近在眼前。
她又覺得好奇,又感到驚歎。
看著這些自己完全不懂的設備,想到音樂製作人們就是操縱這些讓外行人不知如何下手的東西,製作出了美妙的音樂,不禁產生一種對音樂人的崇敬之情。
栗林誠一郎端著茶盤出來,就看到這位蒲池桑好奇打量的目光。看這反應,一定是第一次進錄音室的外行了。
他猜想,不會是因為她想見識一下真正的錄音室,所以被赤鬆晴子給帶過來觀光的吧?要是那樣的話,不像是赤鬆晴子的作風。
再說了,這位蒲池桑在錄音室裡,一絲輕浮的樣子都沒有,也不像是個看熱鬨的觀光客。
“栗林君。”
赤鬆晴子沒讓他疑惑太久,揭曉了答案,“你能幫忙監一下棚嗎?”
“監棚?”栗林誠一郎有些意外,“晴子,你要唱嗎?”她不是不打算唱歌,一心要轉入幕後?
“不是我。”赤鬆晴子笑了笑。
今天在錄音室的人是栗林誠一郎,對赤鬆晴子來說倒是方便了許多。兩人是老相識,現在要拜托他給外人監棚,話說出來也更自在方便。
“給這位蒲池桑監棚嗎?”
栗林誠一郎又一次把目光落到蒲池幸子身上,有一點改觀。先前以為是來參觀的,原來是過來試唱的嗎?
蒲池幸子神情靦腆,麻煩素不相識的人,怪不好意思的,“給您添麻煩了。”
“那倒不必。”她這麼說,栗林誠一郎反而態度和緩下來,站起身,“請吧,來唱唱看。……說真的,普通人第一次進錄音棚,聽到自己的歌聲,也許會被嚇一跳呢。”
這話不是在隨便亂說,錄音棚裡唱歌跟在卡拉ok裡唱歌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通過錄音棚的設備唱出來的聲音,沒有混響,也沒有回聲,沒有任何修飾,聽起來乾巴巴的。
因為毫無修飾,所以一點點的不足之處,一點音準的變化都逃不過去。對自己的歌聲很有自信的人,要是進了錄音棚,也許會被自己的聲音打擊到。
赤鬆晴子跟蒲池幸子一起起身,站到控製台前,看著蒲池幸子走進對麵的錄音棚。一道玻璃牆,她看得到對麵的蒲池幸子,蒲池幸子也對錄音棚外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一進到錄音棚,最大的感想就是好安靜,安靜到了一種有些壓抑的程度。一邊是安靜到仿佛世界上隻有自己一個人,並且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會有人出現在自己身邊。
但是另一邊,透過玻璃牆,對麵那個“真實世界”,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反差,讓第一次進了錄音棚的蒲池幸子感到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不自在,仿佛邁進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透過玻璃牆,對麵的栗林誠一郎指了指麥克風。
蒲池幸子回過神來,站到麥克風前,拿起監聽耳機戴上。
“那麼,要唱什麼呢?”栗林誠一郎問她。
蒲池幸子告訴他,“annleis的《六本木心中》,可以嗎?”
“真厲害。”栗林誠一郎得到這麼個回答,感慨了一句,隻差說聲人不可貌相。
annleis是出生在曰本的米日混血兒,最開始在東京當寫真偶像,七十年代初,作為歌手出道,憑借混血兒的種族天賦,唱功無敵好,風格多變,時而唱甜甜的歌謠,時而又來點加料的歌謠搖滾。
八十年代,跟搖滾歌手桑名正博結婚,曲風也越來越“重”,向著金屬搖滾的方向一路狂奔,成了日式金屬的先驅。沒幾年離婚複出以後,就發行了這支《六本木心中》。
心中在日語裡有殉情的意思,不過,“六本木心中”可不是一對男女相約殉情的苦情戀歌,而是一支豪放充滿力量的歌。
與其說是一對男女相約殉情,倒不如說是拿出殉情的勁頭兒去追尋極致的愛。
順帶一提,annleis剛從關西老家上京打拚當寫真偶像的時候就住在六本木。再順帶一提,她成為歌手之始,簽約的事務所是渡邊萬由美老爸的渡邊製作。
渡邊的影響力恐怖如斯……
蒲池幸子一個看著挺文靜的女孩子,說要唱《六本木心中》,在栗林誠一郎看來,也是一種十足的反差。
不過,對喜歡搖滾樂,甚至想過自己也去當搖滾歌手的蒲池幸子來說,在錄音室裡唱這支歌,比起在卡拉ok裡唱氣氛歌謠,更加合她自己的心意。
“那麼就請開始吧。”栗林誠一郎發號施令。
蒲池幸子看著對麵控製台前嚴陣以待的兩個人。
錄音棚裡那樣安靜,安靜到似乎在這裡麵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管,但是,對麵卻始終有人注視著錄音棚裡麵,這樣的環境,讓蒲池幸子感到一種不和諧的反差。
她挪開了視線,儘量不看對麵,而後深呼吸了一下,“one!o!three!four!”唱出了這首《六本木心中》的第一句。
……
這是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