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越泡沫時代!
她沒有給岩橋慎一打電話,岩橋慎一的電話卻不期而至。
中森明菜離開起居室,站在電話機前。按下號碼時,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既為他打電話來感到開心,卻又為給他回電話感到煩惱。
一個新的可能在她麵前展開。可是,在意識到了這個全新可能的同時,她懵懵懂懂,但也再次意識到另外一件事。
當發現了某種新的可能之後,就難以再保持從前那樣的心情。而她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應該以怎樣的心情和他聯絡。
電話撥出去,響過三聲以後,被接了起來。
“新年好,明菜桑。”岩橋慎一說。
中森明菜抱著話筒,跟著他的節奏,也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我剛才下樓去拿賀年明信片。”岩橋慎一告訴她,“讀到了你寄來的。所以,就想要給你打個拜年電話。”
電話裡,岩橋慎一的聲音親切開朗,和過去的每一次見麵、每一次通話都沒什麼兩樣。可中森明菜聽著這樣沒有一絲陰霾的語氣,那種隻有她單方麵在煩惱的感覺卻更加清晰。
岩橋慎一什麼也不知道,而他也未必會擁有和她相似的心情……
中森明菜想到這些,心裡不是滋味,不知如何是好。
“我想,我給你寄的賀年明信片,大概也在差不多的時間到了你的信箱裡。”岩橋慎一說到這兒,話頭一轉,問道“明菜桑回老家了嗎?”
中森明菜“嗯”了一聲,“現在還在老家。”
話說出口,她又後悔這種生硬的語氣,轉而問道“慎一君呢?今年沒有回老家嗎?”
岩橋慎一沒在意,“今年定了五日去大阪,要和關西電視台那邊談一點公事。等到從大阪返程的時候,中間去一趟靜岡也可以。”
中森明菜默默聽著。
電話那頭,岩橋慎一也覺察到她情緒不高,問“發生什麼事了嗎?”說完,自己先笑了,“抱歉,新年第一天,卻問這種問題。”
畢竟是“大年初一”,有夠不會說話的。
中森明菜聽他這麼說,也意識到自己太無精打采,趕緊打起精神來,“沒那回事。”
電話裡,岩橋慎一剛才感覺到的那個心不在焉的中森明菜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活力,開起玩笑來妙語連珠的中森明菜。
氣氛活躍起來,電話卻越打越不對勁兒。連中森明菜自己,雖然眉飛色舞的說著,也覺得太過刻意。
一通電話打的不能說是痛快。
還是岩橋慎一,不忍心聽她再勉強自己,把話題岔開,和她說起孔雀折紙的事來,“剛才,我正對著那隻孔雀束手無策,就等著你教我怎麼折了。”
他猜想,也許是中森明菜回老家發生了什麼不愉快。折紙教學,見了麵,到時有什麼話想說,也能聽她儘情說一說。
就像是折紙教學不方便在電話裡進行那樣,有些話也不方便在電話裡說。
但中森明菜含混其辭,沒給個確切的時間,“等慎一君從大阪回來以後……”
兩人在電話裡說定,之後再約時間。岩橋慎一半開玩笑半認真,說了句“這次說不定就要被你給難倒了。”
他這麼說,又讓中森明菜想起自己學習折紙的時候,那種想要把他給難倒的心情。
那種想要難倒他的心情,又是因為什麼才出現了的呢?
掛了電話,中森明菜站在電話機前,想著剛才和岩橋慎一的對話,又後悔又難受。剛才自己的樣子,就像是要把岩橋慎一給遠遠推開一樣。
可是,雖然做的是把他給推開的事,心裡卻又在想,自己明明離他那麼遠……他也什麼都不知道。
說是在推開他,也用了力氣,其實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隻是在對著空氣揮舞拳腳。可是,明明是對著空氣用力,可每推一下,她自己先實打實後悔一次。
她到底在做什麼?
岩橋慎一毫不知情,她卻先單方麵感到嫉妒和不高興。現在,卻又因為他的不知情,一邊想要推開他,一邊卻又為此後悔。
被他吸引,所以想靠近他。怕受到傷害,所以想推開他。擔心一旦說破就失去現在的狀態,所以想維持現狀。
一方不知情的時候,另一方就不得不承擔起做出選擇的責任。
是往後退一步,漸漸遠離他。還是掩埋這種可能,和他維持現狀。
又或者,哪怕隻有她單方麵的發現了這種可能,也選擇往他那邊邁進一步。哪怕是徒勞,也真切的把手伸過去。
還不知道答案的問題,讓中森明菜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要如何麵對岩橋慎一。甚至,還感到些許因為要做出選擇的膽怯。
這時,聽到玄關的響動。中森明菜抬起頭,看到妹妹明穗站在那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