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說,動物園裡出現的戴長頸鹿頭套的遊客是中森明菜本人,如果正在長頸鹿館一起參觀的遊客們知道了這件事,他們會做出怎樣的反應……類似這樣對普通人的整蠱。”
這樣的想法早已有之,岡田有希子在他的錄音室裡替過去錄翻唱專輯的歌手打雜,聽對方唱自己的歌。
當她把這件事當成笑話說給岩橋慎一聽的時候,想象這種情景,岩橋慎一就覺得滑稽,想把它玩成節目。
參與綜藝節目就像是戴長頸鹿頭套,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中森明菜聽得津津有味,“要是有這樣的整蠱,我就很想去參加一下。”比起每次都被整得那麼慘,果然還是對彆人來點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更有意思。
“要是真的有了這樣的節目,就請你去參加一下……”岩橋慎一逗她。
中森明菜眼睛亮晶晶的,“想去。”
當然,現在是沒有的。
不過之後有機會,岩橋慎一倒是很想做這麼一檔節目,日常整蠱一下普通人,讓從前被整蠱到灰頭土臉淚眼汪汪的明星藝人們,也反過來跟普通人開點小玩笑。
到了那時,就仗著私下裡跟中森明菜熟得很,厚著臉皮請她去玩。
雖然看她現在的反應,要是真有了,大概不用托關係走後門,一說她就歡快的去了。
……
約定要見麵的時候就已經八點半了,從家裡到這邊來,又是教折紙又是聊天,時間已經很晚了。
但是,兩個人好像誰也沒在意時間,一直在聊天,展開新的話題。
可是,再熱鬨的聊天,也會在某個話題結束後,迎來一瞬間的沉默。
中森明菜坐的位置麵朝著窗戶。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把玻璃窗變成了鏡子,倒影出辦公室裡的一切。
她悄悄掃了一眼手表,時間有點晚了。
心裡知道在他的辦公室裡聊個沒完不合適,卻又不願意提道彆的事。中森明菜琢磨著,想要再開啟一個新話題。
看似不在意時間的閒聊,對她來說,反而是在意時間的表現。不想跟岩橋慎一道彆,但也知道不可能留下來,因而,就想到要用這樣的方式,多跟他在一起待一會兒。
她實在是笨拙,就連往他那邊走近一步,都走得跌跌撞撞,不得章法。
是被岩橋慎一給識破了嗎?
中森明菜走神的一瞬,聽到他說了一句“時間不早了。”
她沒辦法,隻好回了一聲“嗯。”
“今晚的時間過得格外快。”岩橋慎一也看手表。
中森明菜想起他明天還要上班,又對拉著他說個沒完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卻並不後悔這麼做。
“那我就把它帶回去了。”
岩橋慎一拿起桌上中森明菜的那隻孔雀,把它放在手裡打量。再把這隻帶回去,抽屜裡的折紙動物園,又要有新的動物入住。
“我回去就寫信。”中森明菜盯著他拿折紙孔雀的手。
岩橋慎一笑了笑,“我正等著呢,關於樂隊新專輯的試吃感想,迫不及待想看一看來自聽眾的反饋。”
電台廣播也好,電視廣告也好,這是宣傳方式。但是,決定能不能達到他預想的程度的,還是專輯的質量。
宣傳效果明天去公司看反饋回來的數據。而中森明菜作為普通聽眾的一員,她的試吃感想,則事關對專輯質量的印象。
“拖了這麼久。”中森明菜有點不好意思。
今天晚上,如果沒有出來見岩橋慎一,這封信會在幾時寄出去?明明一直以來,約定了交換“試吃感想”。商店街孩子中森明菜,為自己的不守信用感到慚愧。
岩橋慎一說的卻是另一件事,“我倒是猜想,明菜桑或許是要等到我學會孔雀的折法以後,再寫新的信過來。”
中森明菜聽著他的話,像是了解了岩橋慎一給她打電話時的心情,也真切體會到了他對折紙孔雀、對新的回信的期待。
之所以能這麼有勁頭兒的寫信、折紙、等待回信,這樣的她,不正是因為有所期待嗎?
“明菜桑在想些什麼呢?”
忽然,聽到岩橋慎一叫她。原來,她不自覺地一直在盯著他看。
今天晚上的中森明菜,格外容易走神。一旦發現了新的可能,邁出了新的一步,不僅未來充滿了未知,連過去的事,也似乎能解讀出全新的看法。
相比之下,反而隻有“當下”是最真實的。
被他給喚醒,她看看麵露關心的岩橋慎一,對他說“我在想,雖然覺得離慎一君很遠,但是,似乎又比想象當中的要近。”
從說出第一句孩子氣的話以後,中森明菜就無所顧忌。
這樣的無所顧忌,難道不是因為清楚岩橋慎一能夠明白嗎?
她的目光往下一挪,岩橋慎一的手就搭在桌麵上,離她很近,近到隻要把手伸過去,就能握住這隻手。
她想起紅白歌會那天晚上,看到的手拉著手的吉田美和跟岩橋慎一。那樣握在一起的一雙手,是怎麼握在一起的呢?
中森明菜盯著他的手,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放到他的手背上,輕輕蹭了蹭。
岩橋慎一麵對她的突然襲擊,心裡一動。他下意識去看中森明菜,她臉上帶著個小小的笑容,有點像是在跟他開玩笑。
但是,又更像是借著笑容來掩飾什麼。
蹭了蹭他的手背,中森明菜也覺得自己的做法太唐突,把手收回來,若無其事的去拿岩橋慎一的那隻折紙孔雀,故意用有點誇張的語氣說“那我就把慎一君的這一隻給帶回去了……”
她把手伸過去,捏住折紙孔雀的脖子。
忽然,一隻大手輕輕覆上了她伸出去的手。
是岩橋慎一握住了她的手。
中森明菜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岩橋慎一會對她伸出手來。可是,心中又忍不住去想,乾燥、但是又很溫暖的手掌。
她這麼想著,抬起頭來,看著岩橋慎一。
岩橋慎一也正看著她。
視線相對,兩人相互看著對方,可是,誰也沒有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