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工作應酬的要去應酬,沒有應酬的,也要跟上司和同事去喝一杯。一杯啤酒配上店家送的兩根巴掌大的炸串,就能喝上一兩個鐘頭,最後踩著時間衝向車站,塞進末班電車。
等到回了家,已經是深夜。等在家裡的太太在玄關迎接丈夫,為他奉上準備的酒菜。吃完飯,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電視,享受短暫的、睡前的自由時間。
島田紳助要占領的節目時段,就是上班族疲憊不堪、隻想放鬆一會兒的這一個半小時。
“正因如此,節目就一定要輕鬆、爽快、解壓。”島田紳助眉飛色舞,向岩橋慎一彙報著自己的進度。
節目從四月初開播,每周一集,隻播出一個季度。搞笑藝人們要在島田紳助的指揮下,取悅他們目標的上班族群體們,然後,製作單曲發行。
等到節目一開始播出,岩橋慎一這邊就要做好準備,跟島田紳助搭檔,開始單曲的製作。
能在最殘酷的搞笑藝人界裡混到頭部的人,是絕對的天才。聽島田紳助聊起綜藝節目,就換岩橋慎一對這個看著凶狠、實際也確實凶殘的家夥表示佩服了。
到最後,兩個人還跑去了卡拉ok包廂,一起唱了會兒歌。島田紳助發行過玩票兒的單曲,唱歌的本領不能說好,但姑且也稱得上是個卡拉ok及格選手。
而當岩橋慎一開完嗓——
島田紳助哈哈大笑,“我第一次知道,有人唱歌是這樣子的。”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慎一君,你如果去參加綜藝節目,一定很有效果。”
被蓋章過不知多少次沒有唱歌才能的岩橋慎一,對自己的歌聲有著清楚的認識。因而,即使被如此調侃,也無所謂,輕輕鬆鬆回一句,“但百分百是個‘一發屋’藝人。”
當著從底層摸爬滾打爬上來的搞笑大腕兒,岩橋慎一才不會順著他的話,說什麼自己也要去當搞笑藝人之類的話——好像搞笑藝人有多好當似的。
果不其然,聽他這麼說,島田紳助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樣了,笑著感慨了一句,“我輸給慎一君了。”
岩橋慎一若無其事,開始選歌,“下一首,紳助桑要唱什麼?”
他輕輕揭過,又讓島田紳助見識了他這個人的城府胸襟,更加不敢小瞧這個年輕製作人。在岩橋慎一心裡想著島田紳助這個人不能輕易得罪的時候,島田紳助自己所想的,是岩橋慎一這樣的人,能和他交好、就絕對不能和他為敵。
……
和島田紳助的這場應酬結束,沒幾天,他又給岩橋慎一打來電話,計劃由他來安排,介紹岩橋慎一和周防鬱雄認識,一起喝杯酒。
先前說好了的事,岩橋慎一當然沒有二話,確定行程,說定準時赴約。
放下了電話,他開始在心裡計劃,要如何應對這場見麵。眼下,岩橋慎一絕不擔心自己赴的是鴻門宴。所以,他思考的,就是如何讓有可能發生的這場合作,主動權握在他的手裡。
當然,關鍵的那張牌,他早就已經握在手裡。
身在業界的人,對周防鬱雄的大名無人不知,當然,對他的各種手段,也都有所耳聞,知道他這個人手段強硬,行事不夠光明磊落,與極道勾結極深……總而言之,絕對不好惹。
但真的見到他本人,周防鬱雄看上去,就像個種田老伯一樣普普通通。
當然,岩橋慎一心裡也清楚,這個外貌普通的種田老伯,是能做出支使極道去毆打不願意加入他麾下的經紀人,對不聽他安排的媒體記者施以狠辣手段,如此種種的事。
樂隊天國時,岩橋慎一還入不了他的眼,又有渡邊萬由美和渡邊製作在前麵。先前的文春事件,假如周防鬱雄的圖謀真的成功了,岩橋慎一勢單力薄的時候,未必不會體會一把這個業界大佬的手段。
但是,周防鬱雄圖謀失敗。
現在,這個業界大佬隻能通過島田紳助,和他友好見麵,拿出業界前輩的樣子,對岩橋慎一說“從岩橋君開始在業界活躍起,我就一直想要結識你這位業界的新秀。”
岩橋慎一稍微低頭,謙虛道“我這邊,自進入業界起,看著的就是周防桑的背影。”
周防鬱雄笑了笑,“我倒覺得,是從你進入業界起,我就在看你的背影。”他意味深長。
從樂隊天國,再到nzo唱片展露頭角,岩橋慎一成為引領樂隊潮的人,如今又在樂隊熱潮中,推出了一個萬眾矚目的女lo,這些年,始終是岩橋慎一走在前麵。
周防鬱雄話說出口,又輕輕揭過,“這次,可總算見到你的正臉了。”
岩橋慎一心想——我這邊也差不多。不過,沒打算要跟周防鬱雄耍嘴皮子,適可而止,權當聽不出他的話外之意,又稍微低頭,權當做是回應。
這樣的表現,看在周防鬱雄眼裡,對這個年輕製作人,又有了更清楚的了解。年輕人氣盛,但這個岩橋慎一,卻穩重謹慎,不是那種會被人鼓動、或是牽著鼻子走的人。
反正沒有拿上台麵來的事,統統都不作數,一邊不可能確認,另一邊不可能承認。既然此時此刻能通過島田紳助坐到一起,就意味著兩邊暫時握手言和。
今天晚上,島田紳助做東,除了岩橋慎一和周防鬱雄這兩個被邀請的人之外,他們兩個,還各自帶了自己的心腹。
岩橋慎一和周防鬱雄寒暄完了,周防鬱雄向他介紹今晚與自己同行的一名青年。
“這是亮君,我的兒子。”
周防亮向岩橋慎一欠身,迅速行了個禮,“初次見麵。”
周防鬱雄的長子周防亮,準確來說,是他妻子帶來的兒子。不過,周防亮一直被周防鬱雄所看重,即使是養子,也極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