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明菜接不上這一句,一邊麻利的套好毛衣,一邊嘀咕他,“真滑頭。”
“我要是滑頭,那你也滑頭。”岩橋慎一忽然發現這個句式的好用。
兩個人又熱熱鬨鬨的拌起嘴來,誰也不讓著誰。準確來說,岩橋慎一不讓著她,中森明菜準說不過他。
不過,雖說嘴上說的熱鬨,兩個人卻手拉著手,一起出了門。
……
這個時間,往千惠子所在的北千住去,路況感人至極。岩橋慎一的辦事員在這個除夕夜又被委以重任,送他們兩個到千惠子那兒。
辦事員是福井縣人,除夕夜不回老家。這一會兒來送他們兩個,跟岩橋慎一剛入行時跟著森進一,陪他去參加完紅白歌會以後,再送森進一回家——和那時的情形差不多。
與糟糕的路況做著鬥爭,沿途仿佛勇者闖關一般突破一個又一個的路口,終於抵達目的地。
車子停好,岩橋慎一跟辦事員說聲“辛苦了。”
中森明菜替他準備了給辦事員的新年禮物,就放在車裡。
說好了除夕夜要過來,千惠子就會徹夜等待。明明身體並不那麼硬朗,然而,一旦做出了約定,就一定會守約,她就是這樣的人。年輕時這樣,人到老年也沒有放低對自己的要求。
岩橋慎一和中森明菜確定千惠子會等著,但卻有些沒想到,同樣說定了除夕夜來過年的明法和明子兩家,都已經早早離開了。
岩橋慎一很快反應過來——前一年,或許是中森一家人特意等在那裡,要見一見他。
但中森明菜心裡,想的卻是更為纖細的東西。
在這個除夕之夜,又一次真切體會到與家人之間關係的變化。儘管岩橋慎一洞察人心,頭腦聰明,可是,他畢竟不是中森一家人的家人,品味不到這些。
當然,即使品味到了這些,中森明菜也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想法,就像是偶然之間,發現了一件舊物上麵,多了一道自己沒有發覺到的,自然的、而非是人為的磨損。
“新年快樂,母親!”
中森明菜興高采烈,跟千惠子問好。
岩橋慎一站在她旁邊,向千惠子低下頭,“祝您新年快樂,打擾了。”
千惠子語氣爽朗,甚至沒有從中聽到守歲的倦意,“今年的食盒準備的也很細致,已經是正月了,明菜醬和慎一君,讓你們兩個先嘗一點。”
說到自己擅長之物時,千惠子絕不謙虛,而是會大大方方自誇一句。但這種自信,不會叫聽著的人覺得她厚臉皮,反而對她充滿了期待。這是千惠子的魅力。
“正好,肚子都要餓扁了。”岩橋慎一熱烈響應。
叫他搶了句先,中森明菜心裡暗笑,也要說句什麼,忽然,聽到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內室裡傳出來。
紙拉門嘩啦一下打開了一小半,探出個小小的身子。
“明菜醬!”稚嫩的童聲響起。
平太儘管一臉興奮,卻又努力試圖壓低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