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在舞台上亮過相之後,假如就此打住,那是另一回事。但如果樂隊今後再到台上來演出,就是一支必須要想方設法讓觀眾滿意,把更多不為她們而來的觀眾轉化成自己的觀眾的、真正的樂隊了。
岩橋慎一說的,每個樂隊都有一次的撒嬌的機會,指的便是這個。
三個女孩對岩橋慎一所說的“撒嬌”,還有點懵懂。但至少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岩橋慎一這番評價,是因為她們是第一次登台亮相。
要是下一次,帶來的還是同樣水準的演出,岩橋慎一大概不會再評價“精彩”。
下一次……
還會再一次登上舞台嗎?還要像今晚那樣演出嗎?
“下次,”岩橋慎一仿佛看穿了這三個女孩內心的搖擺,跟她們提議,“幾位假期有時間活動時,就再到店裡來演出,怎麼樣?”
其實,岩橋慎一並沒有看穿三個女孩心裡的想法,隻是出於對樂隊的賞識,提議她們繼續到店裡來演出,磨煉技術和舞台。隻不過,三個女孩內心的搖擺,也都圍繞著關於演出這件事,因此,才有了被岩橋慎一看穿的錯覺。
三個女孩子告辭之前,岩橋慎一遞了張名片過去,“除此之外,如果幾位有想要作為專業音樂人發展的想法,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說,如果有這樣的意向,請務必考慮nzo。”
雖說是個大人物,但是,完全沒有大人物的傲慢。
這一回,主動收下了名片的人,不是西岡由紀子,而是梶浦由記。
這個晚上,又是體驗了人生第一次的登台演出,又是見到了那位nzo的岩橋桑,對三個女孩來說,這個夜晚,不可謂不奇妙。
她們這樣漫步街頭的時候,誰也不會知道,她們剛從舞台上下來。
那張裝了五千日元鈔票,薄的像個空信封的信封,在西岡由紀子的挎包裡。早在確定了要來演出的時候,三個女孩子就已經計劃好如何支配這五千日元。
她們走進車站附近的小店,花掉這五千日元。
三個女孩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但是,又都默契一致,誰也沒有說起關於今晚演出的事。似乎有一種共識,不在喧嘩的店裡說這些。
然而,在結賬的時候,老板卻問她們,“幾位,該不會是音樂人吧?”
“誒?!”
年紀最小的石川智晶處變不驚,倒是個性較為內向的西岡由紀子被嚇了一跳,好像被看穿了什麼不能被人所知的事。
梶浦由記則有些好奇,“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呢?”
“常有像幾位這樣的地下音樂人,演出結束後,用當晚的演出費來喝一杯……”老板開始為自己的一時口快感到不好意思。
梶浦由記不禁微笑,“原來是這樣。”
結束了演出以後,隊友們結伴到店裡來,一起花掉微薄的演出費。既不考慮明天的生活,也不為今後擔憂。隻喝這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一杯。
陌生的,遙遠的一種生活,忽然之間,在眼前展開了一角。
“沒錯,”年紀最小的石川智晶,這時候搶著開口,告訴老板,“我們三個人,組了一支樂隊。”
“真了不起。”老板頓時刮目相看。
這是一種略顯得輕佻的反應,是因為她們是女子樂隊,看起來又不像是音樂人,所以才會被如此看待。儘管如此,三個女孩,並沒有感到被冒犯。
梶浦由記為石川智晶這突然的話語,感到一絲帶著溫馨的好笑。而西岡由紀子,則為大庭廣眾下作這樣一番宣言,感覺到不好意思。
離開了店裡,兩個年長的隊友,一時半會兒,都沒有說些什麼的打算。石川智晶看了看她們,嘴巴張開又閉上,到底還是又開了口,“下次,結束了演出,再到這家店去吧。”
下次?
還會再登上舞台,還要像今晚那樣演出嗎?
還有那位岩橋桑,他把自己的名片遞了過來。隻要打通了岩橋桑的電話,人生之路就要轉個彎。
向左走還是向右走的路口,現在,來到了需要做出選擇地方。
儘管從高中時代就已經開始組樂隊,但是,之後按部就班生活著,高中、大學、進入大企業就職,每一步的每一個選擇,都沒有猶豫遲疑過。
但是,在第一次站上舞台演出之後,就再也無法說服自己,按現有的道路繼續走下去。
為什麼不再登台,為什麼不演出?
為什麼不呢?
……
“我這一張沒有中。”
岩橋慎一刮開了彩票,語氣平常,陳述事實。
中森明菜的腦袋湊近了,壓著他的肩膀,看著他手裡的空獎獎券,覺得他沒趣,”慎一你的語氣裡,一點也沒有覺得可惜。”
沒趣的重點不在於彩票沒有中,而是在於反應太過平淡。
“意料之中的事。”
岩橋慎一把手裡的彩票隨手折來折去,現在還看不出來,他打算折個什麼花樣。他極有自知之明,“我一向在抽獎這種事上沒什麼運氣,打小鋼珠時也總是輸。”
打小鋼珠的時候,岩橋慎一盒子裡的珠子,是會很快就見底。
中森明菜不禁笑了——帶著一點點的得意,“明菜我,不自誇的說,可是個彈珠高手。這麼說,我的這一張會中嗎?”
她手裡的那一張彩票,還沒有刮開。
從彈子房約會,再到彩票販賣機約會,兩個人的約會畫風越來越奇妙。
“要是中了,可要讓你請客吃點好東西。”岩橋慎一接上一句,不錯過任何一個又軟又香的飯吃得飽飽的機會。
偏偏中森明菜就吃他這一套,立刻大包大攬,“這張要是中了,就給慎一你買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