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越泡沫時代!
岩橋慎一收下自己說過的話,欲言又止。渡邊萬由美看著他拙劣的演技——生怕她發現不了他有話說。
「這下,要把萬由美桑對我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了。」岩橋慎一和她開玩笑。
剛才她說,「真是有夠斤斤計較的。」
然而,兩個人卻在無意之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彼此都是這樣的人。渡邊萬由美想到這兒,也露出微笑,向他道了一聲恭喜,「這下,中森桑也能安心了。」
岩橋慎一覺得這句話稀奇,「聽起來,不是在恭喜我,是在恭喜明菜。」
「當然要恭喜中森桑。」渡邊萬由美說得理所應當,「看到她那樣的人能夠獲得幸福,自己也替她高興。」她這番話,並不是出於客套。
渡邊萬由美與中森明菜見過幾次,對這個大明星不加掩飾的個性印象深刻。她起初覺得中森明菜這個人天真,但後來在心裡想,不如說是中森明菜這個人富有勇氣。
對渡邊萬由美來說,無法想象一種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把傷害自己的權力交到另一個人手裡的生活。儘管與中森明菜的幾次相見,她時不時表現出一份紙老虎一般的虛張聲勢,但渡邊萬由美在心裡從未輕視過她。
不僅如此,還覺得,這個看起來脆弱的中森明菜,擁有旁人比不上的勇氣。而一個坦率拿出了勇氣的人,她所付出的勇氣沒有被辜負,沒有理由不為此感到高興。
「然後是,」渡邊萬由美仿佛在挖苦岩橋慎一那句不是在恭喜他的話,輕描澹寫的又補上了一句,「也恭喜慎一君,終於進入人生的新階段了。」
岩橋慎一歎氣,「聽上去,是我厚著臉皮向你要來的一句恭喜。」
「對彆人的祝福挑挑揀揀,的確是有點厚臉皮。」渡邊萬由美認認真真評價道。
岩橋慎一知道說不過她,趕緊投降,「拜托請饒了我吧。」
渡邊萬由美贏得不費吹灰之力。勝利來得太過容易,反倒有點沒意思。她打住了話題,轉而問起,「關於你要製作的那一部極道電影,打算要邀請誰來導演?」
岩橋慎一搖頭,「沒個頭緒呢。我對電影的事一竅不通,對現在的導演們也不清楚。」所以,要由製作公司那邊的工作人員出馬,替他決定幾個合適的人選。
渡邊萬由美笑了,「但是,卻能牽頭製作一部電影。」
「這不正是曰本的電影市場已經完蛋了的體現嗎?」岩橋慎一本想自嘲,但話說出口,倒像是在挖苦曰本電影。
「我倒覺得,外行還願意參與其中,恰是市場仍在的體現。」
渡邊萬由美也是個願意參與其中的外行。
「說的也是。」岩橋慎一表示讚同,「對我們這樣的外行人來說,應該慶幸這道門檻能夠允許我們走進來。而且,有我們這樣的外行人進來,電影從業者的機會就一直都有。」
當然,前提是,外行人不要對內行人指手畫腳。渡邊萬由美腦海之中出現了這一句話,看了看岩橋慎一,心知他大概也正想著這一句,於是,並沒有說出口。
話題暫且結束。正事說完,岩橋慎一看了看時間,準備告辭。離開之前,想起來,跟渡邊萬由美說「明天晚上,唱片公司那邊有歌手們的聚會。」
nzo內部,定期會舉行聚會。屆時,歌手、以及工作人員們都會到場。唱片業界景氣,nzo如今的風頭又十分之盛。不缺錢的公司,也就不缺這樣的熱鬨。
她短暫回憶了一下行程本,「我記得。」
渡邊萬由美這個唱片公司的合夥人,平日裡貫徹著她「外行不對內行的事指手畫腳」的行事準則,除了例行的會議之外,不怎麼出現在唱片公司那邊。
不過,唱片公司內部的聚會,她倒是慣例會到場。
或者說,在與手下的藝人們之間保持溝通這一點上,渡邊萬由美比起岩橋慎一還要看重。畢竟,這是她從父母一輩那裡學到看來的。
「到時候見。」岩橋慎一和她說。
……
自從nzo的規模擴大,岩橋慎一手裡的工作範圍越來越廣,他就難以再像過去那樣,時不時出現在旗下歌手們的錄音現場。
新人歌手裡,除了由他擔任總製作人的,其他人要想見到這一位岩橋桑,也不是件易事。歌手們之中,如今跟岩橋慎一見麵機會比較多的,還是從頭到尾一直由他負責的zard。
儘管如此,在岩橋慎一越來越忙碌的如今,樂隊的人和他見麵的機會也並不多。
今年的zard成績突飛猛進,在春天發行的新專輯大賣百萬張。如今這個時代,是屬於樂隊的時代無疑。但同樣的,樂隊紮堆的時代,樂隊之間的競爭也就前所未有的激烈。
在這樣的時代裡走紅,並且有著更上一層樓的潛力,以及長紅的資質的樂隊,母庸置疑,已然是這個時代的代表人物。
一開始,是個在不動產公司當粉領族的小職員,前幾年,則是一個今天不知道明天,不被人注意,隨時有可能被淘汰掉的不入流小模特,如今,卻成了能夠代表這個樂隊時代的一支樂隊的主唱。
剛剛作為zard走紅的時候,蒲池幸子常常會想著這些,進而對人生會有如此的走向,感覺到不可思議。
而隨著她以「zard主唱」的身份活躍的時間越來越久,她的目光始終看著當下,看著未來,那種「人生不可思議」的感覺,也就很少會再出現在她的心中。
但是,最近這段日子裡,蒲池幸子的心中,忽然間又時不時的冒出這樣的想法。
蒲池幸子的弟弟在今年成為了社會人,然而,世道與前些年相比,變得十分不景氣。初入社會的弟弟,工作機會沒有那麼多,努力投簡曆,終於得到了份普普通通的工作。
蒲池幸子的弟弟是家裡最小的孩子,蒲池家的家教森嚴,蒲池幸子的父親對待孩子們十分嚴格,尤其對這個唯一的兒子,更是如此,是那種再傳統不過的家長。
然而,被嚴格要求的弟弟,並未成長為一個個性剛強的男子漢。他內心纖細,被父親認為缺乏傳統的男子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