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不說話,車子途經顛簸路段,他的身子搖搖晃晃,目光專注前方,沒有任何情緒。
向明遠默默歎了口氣,“據我所知,周舟已經變賣了徐雅芝公司的一部分資產,他應該是怕我占徐雅芝的便宜,但我根本看不上那點東西。他們已經到了需要變賣資產來支付醫療費的程度,你去到他們身邊,你能做什麼?你隻能乾瞪眼,給柏凱收拾衛生,當他的保姆!”
向陽仍舊不說話,向明遠輕拍向陽的肩膀,“你小子有大好的未來在等著你,你好好聽我的話,等你長大了,你會明白我對你的苦心。”
忽然,向陽冷然一笑。
向明遠知道,如今的向陽,依舊是油鹽不進的。
向明遠不再對向陽進行勸說,隻要事情按著他的計劃去行進,他也無需擔憂什麼。
而向陽已經認了命,向陽知道,眼下的他是逃不出向明遠的手掌心的,他什麼辦法都嘗試過了,拖垮了自己的身體不說,最後折騰一遭,受傷害的也隻是他自己。
而且向明遠說的沒錯,如今徐雅芝住院的費用,向柏凱治療的費用,以及公司的運營,他什麼都幫不了。
片刻之後,向陽開了口,“我會去英國,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向明遠隨意道,“你說。”
“不要找周舟的麻煩,他是真的對我媽好,我信他會照顧好我哥。你要給我哥一筆錢,起碼要撐到我回國的那天,讓他們過好日子,不讓他們為錢發愁。”
向陽轉頭看著向明遠,“你如果不答應我,一會兒到了機場我就鬨,你強迫不了我上飛機。”
向明遠看著已經把所有事都想明白的向陽,鬆了口,“好,我答應你。”
向陽轉頭看向司機,說道,“在前麵的路口左拐,走商業街那條路,我見個人。”
向明遠明令禁止,“不行!”
向陽說道,“我不下車,經過那條路的時候,慢點開就行。”
向明遠應了向陽的要求,車子拐進商業街,開得緩慢,車子裡的保鏢一個比一個緊張,生怕會有人劫車。
而向陽隻是想經過小柔家的蛋糕店看一眼,哪怕隻是路過看一眼,他也覺得值了。
隻可惜,今天是小柔上學的日子,他看不到小柔。
小柔蛋糕店的門口晾著一條白色圍巾,他記得,那是小柔的圍巾。
圍巾在風中緩慢舞動,他看得心裡暖暖的。
這一彆,或許是許多年以後才能相見了,他知道,如今他的人生,是不受他自己所控的。
隻要他一天未能靠著自己的雙手雙腳立足這片土地,他就始終擺脫不掉向明遠的控製。他需要有一個漂亮的人生,需要擁有更強的實力,這樣才能保護向柏凱和徐雅芝,當然,還有柳小柔。
車子開出商業街,向陽頻頻回頭朝著車窗外張望,終有一日再相見,終有一日。
飛機劃過天際,這個冬日悄無聲息的擁入了春的懷抱。
向陽在英國安頓好了一切,而有關向柏凱的消息,正一點點從他們的生活裡淡化消失。
周舟和陳克隱匿了向柏凱和徐雅芝的所有信息,更將公司徹底轉移到了上海。
遠在英國的向陽,在漸漸取得向明遠的信任後,向明遠同意他同國內的朋友互相聯絡。
可向陽試過了所有手段,都沒能得到向柏凱和周舟的消息,仿若他們在人間蒸發,不留丁點痕跡。
向陽聯係上了柳小柔,每周的周三和周六,他們都會通上一通電話,互相訴說彼此的生活。
而那封來自美國的信件,依舊會在每個月的月中,送到柳小柔的手中。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或情感,就這樣交織在了一起,為他們看似遙不可及的未來,卻又觸手可及的未來,鋪墊了一條又一條通往未知的路。
兩年的光景一晃而過,柳小柔如願考上了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學。阮潔瓊為了母親的身體,報考了當地的醫藥大學,開啟了漫長的醫學求知路。
梁書齊倒是出人意料,壓線考上了柳小柔所在的大學,是在小舅舅和小舅媽的逼迫下,填寫了和柳小柔一樣的報考誌願。
洪毅是最“不負眾望”的那一個,考上了柳小柔大學旁邊的一所專科院校。雖然成績很差,但是閒暇時間很多,洪毅打小就對小汽車感興趣,他閒暇時間就去附近的修車行打工,研究車子,賺取外快。
不過眨眼間,這些小小的人兒,全都18歲了,他們對未來有了逐漸清晰的認知,而他們做出的每一步選擇,都在為他們未來的人生指引方向。
他們信守諾言,留在了這座充滿記憶充滿未知的城市裡。即便,當初提出這個諾言的向陽失了約。
臨著大學開學前,柳小柔和阮潔瓊約定好,趕在開學之前,去一趟上海。
柳小柔依舊惦念著向柏凱,失去聯絡的整整兩年裡,她和向陽一樣,思念著向柏凱。
儘管杳無音信,但至少知道,向柏凱一直在上海那座城市。
萬一,萬一見到了呢,即便那座城市那般大,而她那般渺小。
幾個小時的車程結束,阮潔瓊吃空了一書包的零食,她和小柔牽著手,從擁擠的人群走出車站。
上海的天悶熱,但極熱鬨。
阮潔瓊拉著小柔的手,使勁往前拽,“我做過攻略了,有一家小籠包特彆好吃!雖然我們隻玩三天,但是我已經把三天的早餐中餐和晚餐,還有宵夜,都做好計劃了!”
阮潔瓊停住腳,回身衝小柔笑道,“上海的美食真不少!”
可眼下,柳小柔望著出站口對麵的街道,望出了神。
阮潔瓊順著柳小柔的視線看去,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年輕女人正跪在街邊,女人的身旁坐著一個看上去兩歲左右的女娃娃,女人的麵前鋪著一張白布,布上用紅筆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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