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鋪門外的馬路對麵。
向柏凱的車子依舊守在此處，跟隨而來的，是李警官的車子。
一老一小的兩個大男人，各自握著一根冰淇淋，站在馬路邊。
向柏凱注視著對麵商鋪裡的一舉一動，李警官舔著冰淇淋，開口道，“那個四眼仔什麼來曆？看著白白淨淨的，一身的腱子肉，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向柏凱說道，“是小柔的朋友，見過幾次，估計對小柔有好感吧，我側麵調查過，兩人關係還不錯，總幫小柔的忙。”
向柏凱想起道，“他就是那個房家的兒子，也是挺有權勢的一個家族。”
李警官想了想，略有印象，“啊，想起來了，不過照比向家和薑家，好像知名度不是太高，感覺那房姓一家一直很低調。”
向柏凱說道，“低調才是正確的做法，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大家都懂。”
李警官朝著街道對麵望去，鋪子裡的柳小柔正和房蕭羽聊得儘興，他側身看著向柏凱，說道：“冰淇淋都化了，還不吃。”
向柏凱順手把冰淇淋推到李警官的手中，“我不想吃，你吃吧。”
李警官兩隻手各自握著冰淇淋，兩邊舔，嘟囔道，“你小子啊，就是個倔驢，我讓你乾什麼，你非不乾什麼，現在好了，自己蹦躂出來了，你就不怕那些藏在暗處的人，趁機謀害你。”
向柏凱的目光始終落在對麵商鋪，他幽幽道，“想害就害，儘管放馬過來。出席葬禮的那天，我就把我最壞的結果考慮好了，不就是死嗎，慘死還是好死，都是一個結果。就看誰能笑到最後，我就不信了，邪不壓正！”
李警官歎氣，“我能理解你心裡的恨，但有一說一，繼續假死隱瞞身份，才是對你最好的保護方式。”
向柏凱無奈笑笑，“有意義嗎？母親已經死了，我當初為什麼從事這一行，不就是為了借著職業便利，把當年母親的冤案重新調查一遍，凶手是找到了，也得到了懲罰，可最後的結果並沒有任何改變。”
向柏凱自嘲道，“我躲在暗處，換來的是什麼？是欺騙，是母親的離世，是小柔的險些喪命甚至失憶，我感覺我的人生糟透了，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倒不如站在陽光下，和那些齷齪的臭蟲宣戰，儘管放馬過來吧，來一個我殺一個，我奉陪到底！”
李警官默默搖頭，“你啊，還是太年輕，人生在世的，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多的是不儘人意。”
李警官留白了片刻，手裡的甜筒冰淇淋，融化成了甜水，順著他的手指向下滴落。
李警官自責道，“其實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我當初就不應該把你拉攏過來，如果你在找到謀害徐雅芝的真凶後，順其自然的離職，也就不會有後麵的這些悲劇了。”
李警官歎氣道，“你的命真的慘！明明開場是一手王牌，出身富貴家庭，有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可緊接著就是父母分居割裂，弟弟失蹤。後來找到弟弟了，可卻是個假的，悲哀的是，那個假弟弟的母親，還是殺害真弟弟的凶手……隨後你雙目失明，和家人被迫分離，你的親生父親又嫌棄你雙眼的病症，放棄了你。等你查到了當年傷害母親的凶手後，準備凱旋而歸了，結果呢，一切又都變了模樣，小柔不記得你了，甚至差點為你沒了命。”
李警官說得自己都一陣頭痛，“他媽的！還有比你更慘的嗎？”
李警官大口吃完手中的冰淇淋，他掏出紙巾擦了擦手，接著拿出煙盒。
他和向柏凱人手一根煙，繼續盯著對麵的商鋪。
向柏凱默聲了許久，開口道：“其實當初，我和向陽還有小柔再見麵的時候，我已經放下心結了。那會兒周舟跟我說，向陽是假的，我並沒有多麼痛恨向陽，因為過往的記憶做不了假，我相信他是真的愛母親，我已經做好原諒他的準備，可他卻一直沒有同我和母親坦白。”
向柏凱冷笑道，“母親會死，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她放棄了最後的掙紮，她想輕生。”
向柏凱仰頭望向夜空，聲音低沉，“母親以為我死了，又得知了向陽的真實身份，你覺得她還有活著的盼頭嗎？她昏迷六年又蘇醒，為得就是重新振作好好生活，可一睜開眼，什麼都沒了。”
向柏凱側頭看著李警官，滿目蒼白，“如果是你，你覺得這人生還有意義嗎？”
李警官默默低下頭，“我懂……”
向柏凱凝重道，“如果向陽早早同我和母親說了實話，如果他沒有選擇呆在向明遠的身邊，或許我就不會那麼痛恨他……我那天在向家餐桌上，說了很多重話。”
李警官語重心長，“其實吧……我倒是能理解向陽，每個人都有自己難以啟齒的秘密，向陽遲遲不敢說出真相，或許是因為他害怕一旦開口，他也會失去這一切。人啊，都是有僥幸心理的。”
李警官想起道，“我也不是為了誰而說好話，你執行秘密任務的那段時間，向陽一直在關心你的動態，我能感覺得到，他是拿你當兄弟的。那段時間，向陽和小柔都非常關心你，那會兒的小柔還沒有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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