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沙舉起銀器酒盅對著許顧二人祝酒:“預祝我們合作愉快,我這裡沒什麼娛樂,許老板,薑兄弟,儘情享受。”
他等著二人舉杯。
許家棟略為難:“教父,晚上要趕路,我怕體力跟不上。”
麥沙哈哈笑:“量很小,沒有延時功效,助興而已,————。”隨即轉臉看向顧南征。
顧南征淡定道:“教父,——我不習慣,你們儘興,我出去等。”
麥沙忙攔:“不必。”他拍了拍手,隨即進來一個半遮麵的女孩兒,確切說,是女人。
女人麥色肌膚,身著一襲金色波隆披曼泰服,姣好的身段曼妙輕盈,紗籠裙紋理飄逸,在酒桌中心站定後便開始在這惡魔境地翩翩起舞。
麥沙揚聲招呼許家棟:“許老板,乾杯!等你帶著資金凱旋!”隨即仰頭乾杯。
許家棟破釜沉舟,乾了杯中酒。
在場僅餘顧南征一人保持冷靜,他靜坐在蒲團上,努力心無旁騖地欣賞眼前的輕歌曼舞。
女人應該有二十歲往上,身形明顯比其他少女成熟。
舞著舞著,她腳步移向在場唯一的看客。
逐步靠近,顧南征驚覺她麵紗上的眼睛竟神似許玖玥,她雙眼皮又寬又深,瞳仁黑亮瑩潤,在這奢靡淫亂的人間煉獄如月光般乾淨清朗,最重要的,是她左側眼角下鑲著一枚鑽石,那個位置,正是許玖玥的淚痣。
顧南征沒喝那杯銀器酒盅裡的助興酒,但也喝了不少,縱有五分醉意,他也並沒有被這雙神似玥玥的眼睛攪得意亂情迷,淡定地欣賞完整支舞,朝女人抬了抬手腕敬酒道謝。
女人光著腳靠近,銀鈴晃動,她跪坐在顧南征矮幾麵前,眨了眨眼:“我叫拜儷。”
顧南征輕點頭:“tycho。”
拜儷:“我在清邁見過你,你在寺廟裡跪了兩天一夜。”
顧南征眸中閃過一抹倉惶,抿了抿唇沒接話。
拜儷眼睛彎了彎,說了句華文:“我覺得……我可能有點喜歡你。”
顧南征腦子轟的一下,一股熱流從胸口炸開,瞬間糊了整片,一模一樣的話,許玖玥也說過,一個字都不差。
周遭歡愛的聲音縮回地獄,顧南征被女人左側眼角下的鑽石晃的微微出神,可他心裡清楚的很,玥玥隻有一個,眼前的女人誰都不是,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
拜儷說回英文:“你是華國人,我聽見你在寺廟裡讀詩。”
他依舊保持沉默。
拜儷微微歪頭向前湊了湊:“你可以帶我走嗎?你這麼好,你跟我哥哥說,他一定會同意,他還會給你一大筆錢。”
拜儷見顧南征麵露疑惑,輕快解釋:“教父是我哥哥,我在清邁讀的大學,家裡的生意他沒叫我碰過,我也從沒有過男人,我很乾淨。”
顧南征調整好心緒拒絕,聲音淡漠疏離:“我不缺錢,也不缺女人。”
拜儷眸色暗了暗,身子落回跪著的腿上,垂眸琢磨了一會兒重新抬起頭,眼裡重添璀璨,一字一頓地說華文:“你.下.次.什麼時候.來?”
又是似曾相識的台詞,從前他從西北四環外的華清園公交倒地鐵,地鐵倒公交,去東五環外看許玖玥,臨走前,她總會問一句:‘南征哥哥,你下次什麼時候來?’
兩人會在二外圖書館一起看書,看累了就去門口下館子,許玖玥最愛吃二外北門外一家東北菜館的鍋包肉,服務員上桌時會隨口說一句,‘趁熱吃’,許玖玥會趁熱先挑上麵點綴的蔥絲和薑絲吃,都挑乾淨了才開始嘎吱嘎吱嚼肉……
天擦黑時,她會帶著他鑽二外的小樹林兒,說這是大學情侶談戀愛必備項目,不遠處的長椅上總有雙雙對對擁吻的情侶,可許玖玥不喜歡,她大多會主動親他,淺嘗輒止,隨即退開,捧著他的臉誇他:‘南征哥哥,你好帥啊~你要努力賺錢呀,我們爭取留在燕城!’
她會講很多對二人婚後美好生活的設想,還揚言以後賺錢一定不會比他少,她生動的語調,歡快的情緒,讓他後來每每回憶起她說的那些設想,都覺得仿佛真的發生過,真實又遙遠,恍如隔世。
遙遠的不是過去,而是沒有她的未來,一切都變了,從他變成薑正宇的那一刻起。
如果能變回顧南征,他想對她說:玥玥,在這什麼都善變的人世間,我最大想心願,就是和你一起看永遠……
薑正宇坐在這人間煉獄毫無違和感,可顧南征不會,玥玥更不會。
無論是十五六歲囂張跋扈的玥玥,還是十八九歲明媚乖巧的玥玥,都澄澈美好,如月光般皎潔。
明知不可能,可還是無法停止愛她,不必自責癡心妄想,地獄裡的人,總會向往被美好的月光籠罩,惠風和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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