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馨上樓回到家,正趕上齊妙給徐凱煮了宵夜,她洗了手,順勢坐在餐桌旁湊熱鬨。
徐凱已經聽齊妙簡單概括了隋遇的簡曆,可難免以家族視角評定,他用玩笑的語氣問:“馨姐,找個消防員姐夫,不怕他太忙沒時間陪你呀?聽說他們逢年過節也要值班,尤其春節,咱都闔家團圓,像他那種大隊長,估計得鎮守消防隊,鹿晗下了春晚還能趕回家吃頓餃子呢,隋隊估計連餃子都吃不上熱乎的,成天獨守空房,你受得了?”
仁馨剛談上戀愛就被人澆冷水,恨不得一盆冷水潑徐凱臉上,她氣的瞪眼:“你好~~~!程序猴兒!忙起來不也是幾十個小時連軸轉,三十歲的身體六十歲的心臟!你去中關村地鐵站站樓梯上朝下看,一水兒的禿頭!你彆急!過幾年你也能喜提地中海造型!”
齊妙給她盛了碗家庭版花甲粉,柔聲道:“馨兒,你彆聽他的,兩個人能互相吸引互相喜歡,一定要好好珍惜,吃口東西,消消氣。”
齊妙做東西比許玖玥精細好吃,難得的福利,可仁馨下意識地拒絕,她將碗推向徐凱:“晚上九點以後吃東西會對肝臟造成負擔,反正你渾身都是負擔,也不差這一碗。”
徐凱來者不拒,啼哩吐嚕自顧自地吃暖胃花甲粉,齊妙放的胡椒粉適中,吃幾口便會微微出汗,令他整個人身心舒暢。
仁馨突發奇想:“妙妙!你教我做早餐吧?我明早做給隋遇吃!”
齊妙露出慈母笑:“你是想毒死他嗎?你忘了你上次煎的黑雞蛋了?吃太糊的東西容易致癌,你一定清楚。”
仁馨泄氣:“中華料理千千萬,啥都不會怎麼辦,勉強會做疙瘩湯,出品一個大海碗,顫顫巍巍往外端,見到隋遇都坨了,表現一下真困難。”
齊妙給她倒了杯溫水貼心提議:“我待會兒幫你洗好黃豆泡上,水的比例也給你配好,明早你打兩杯豆漿帶著,可以帶他去白家莊買雞蛋灌餅,搭配著吃……保溫杯我也替你刷好,記得放糖。”
仁馨直了直腰,喜上眉梢:“可以可以!也可以多買一些,帶到他們食堂分給他的隊員吃。”
齊妙不認同:“嗯……我覺得你們兩個剛在一起,你剛請完兩邊人又吃又玩兒的,總是去隊裡送吃送喝恐怕對隋隊影響不太好,雖然雞蛋灌餅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哈,但我覺得那畢竟是他的工作單位,一開始調子起的太高過於張揚對你們兩個未必是好事,這畢竟不像在學校裡談戀愛,消防隊就相當於半個部隊,還是應該注意一下紀律,你覺得呢?”
仁馨聽進去了,若有所思。
徐凱吃光了兩碗粉,喝了半碗湯,邊擦嘴邊隨口道:“真要吃雞蛋灌餅也不能站馬路邊兒上吃吧,坐車裡吃唄,喝豆漿,吃灌餅。”
仁馨噘著嘴搖頭:“他沒有車,平時騎摩托車,我的小粉估計他坐進去腰都直不起來,等我看看這兩天有空重新買一輛,或者去我哥車庫裡偷一輛。”
徐凱微詫:“他沒車?唷~~~那可夠不方便的,他不跟我二叔他們差不多大嘛?好歹弄輛奧拓開啊。”
仁馨:“可能搖不上號吧,我也不能急著問這些。”
徐凱真有點替仁馨上火,略帶語重心長:“小姑,先聲明我不是反對你找消防員哈,可這客觀因素就擺在這兒,吃個早餐就被沒車這點給難住了,往後的日子保不齊還得有多少坎坷。
他家裡背景不錯是他家的事兒,他總不能靠父母光環過一輩子,說句難聽的,等將來他爸退了,他可能連武警大院都進不去,排位不夠級啊。
軍人和警察都是保家衛國的大好人,可福利待遇確實跟他們付出的汗水不成正比,和平年代不能靠槍杆子立功,想混成我太爺爺那個排麵兒太難了,到時候要錢沒有地位也不夠,你這後半輩子隻剩下平庸,當然平平淡淡也沒什麼不好,可你總得為下一代考慮吧?
圈子決定未來,遠的不說,就說我姐老家那幫師兄,同樣都是當兵,各方麵得多優秀最後才能得個一官半職?多數退伍複員也就是找個不錯的工作,有幾個能像隋隊那麼順,這麼年輕就乾支隊大隊長?
當然就算家裡有關係,他自己業務能力不行肯定也扶不上牆,可牆也分高低,他要是就站這麼高個牆頭,將來你們的孩子也看不到山的那一頭。
我說這些你可能會覺得我坐著說話不腰疼,可我是實打實的享受到投胎福利才跟你說的,說句不孝的話,若不是我親奶奶沒的早我爺爺找了我奶奶,我爺爺不可能有今天,我頂多也就是借點家裡在政界的光,當個兵,退伍出來也當個消防員當個警察什麼的。
你知道我奶奶在我的教育上花了多少錢嗎?就連專業,都是我二叔專門從國外飛回來幫我選的,你還彆瞧不起程序猿,我二叔推著我進華清,從一開始就讓我主攻網絡安全工程方向,那可是四年前,我爺爺都沒關注到的點他關注到了,為什麼?就是因為所處的圈子不同,接觸的層麵不同。
當然,部隊的圈子咱也不了解,沒有權利評價,你說我嫌貧愛富也好,唯利是圖也罷,我隻知道,我順風順水的人生都是家裡給的,否認不了,我希望徐家越來越好,也會為此努力,不管是什麼原因,讓自己家的實力走下坡路的人,都差點意思。”
都是般般大的小屁孩兒,從小玩兒到大打打鬨鬨,聊天也很少有乾貨,徐凱一席話雖然不中聽,可他有他的立場,先不說價值觀是否正確,觀點絕對站得住腳,他隻是站在一個被家族庇佑的小輩兒的角度來評判一段姻緣是否齊眉,即使是靠金錢地位衡量,也無可厚非。
仁馨糯糯開口,顯然沒什麼底氣:“隋遇說他會考軍校,再說我們家發揚光大有我哥呢,又不指著我。”
徐凱:“我說的不是你們仁家,是你們兩個將來的小家,你是媽,他是爸,他說考軍校,他考上了麼?如果考軍校能平步青雲,你乾脆去軍校裡抓一個現成的軍官得了,男人最忌諱開空頭支票。”
仁馨實在無法接受隋遇被人如此否定,他明明那麼優秀,肩負國家使命,麵對危險毫無畏懼,那赴湯蹈火的一腔熱血根本不是人世間的任何物質可以丈量的,他是她的驕傲,他的精神和信念如同‘消防員’三個字一樣堅不可摧!神聖不可侵犯!
她騰地從椅子上彈起,瞪著徐凱:“我要和你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