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竇逍的電話,徐郅恒順便看了眼手機時間,6點31分,距離抵達陽城北站還有29分鐘,他抬起左手擱在腦後,望著空無一物的上鋪床板陷入短暫沉思。
舅舅舅媽今天午前要去參加一個老戰友女兒的婚禮,徐郅恒拜托薑兵聯係了許玖玥的一眾師兄和閨蜜發小兒,在荷塘月色訂了個小宴會廳,席開八桌,算是補上兩人領證的答謝宴。
荷塘月色是提督西苑的老板老杜開的,位於竇父竇震東年初新翻建開發的1946文創園內,老杜主攻高端商務中餐市場,荷塘月色落地陽城僅兩周,就成了陽城富貴圈商務宴請的熱門場所,談生意去荷塘月色,還沒坐下合作意向就能成一半兒。
竇逍要請顧南征吃飯,也定在荷塘月色毫無意外,叫他倆臨時改地兒沒理由,帶著幾十人換地兒更不是妥善的辦法,可兩個之前合作愉快、現在還有資金往來的生意夥伴在同一個地方吃飯突然連個招呼都不能打實在說不通。
思緒千回百轉,實則僅過了一分鐘。
與其讓他們偶遇,不如提前溝通好,是見是躲全看個人意願。
他寶貝媳婦兒的心思一天一變,究竟咋想的還真不好說,先問顧南征。
他眸色一沉,撈過自己的黑蘋果撥給tycho薑的海外電話號碼:“咳~~”他清了清嗓等著電話接通。
電話響了兩聲接通,那邊一片靜謐。
徐郅恒靜等兩秒開口:“是我。”
顧南征語氣平靜:“我知道。”
徐郅恒:“我們馬上到陽城,中午也去荷塘月色吃飯,竇逍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我不想叫他懷疑節外生枝,你不用躲著我,我會找機會臨時出來一會兒過去跟你打個招呼,你有沒有問題?”
顧南征沒應聲。
徐郅恒思索兩秒,慢半拍又問:“你想不想見她?”
顧南征繼續保持沉默。
徐郅恒輕吐口氣,淡淡道:“我沒有彆的意思,我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一直沒告訴她,也沒打算讓她知道太多實情,我們中午12點開餐,可能會提前一會兒到,晚上6點的航班直接回燕城,如果沒有彆的安排大概會在三點離開餐廳……”
“我會派人在外麵盯著,你們走了以後我再離開。”顧南征出聲打斷。
徐郅恒緩慢眨了眨眼,言簡意賅:“好,那就這樣,我抽時間去找你們……”
‘嘩~~~’
包廂門被許玖玥從外麵劃開,她語調輕快:“唷~~你睡醒啦?我還想著差五分鐘進站的時候再叫你呐,讓你展示一下三分鐘穿衣服疊被的陸軍作戰功力,你不是說爺爺送你去錘煉過嘛,仁馨說見過隋遇光速穿衣服,你作為大舅哥,不能叫妹夫比下去呀~~”
她進了門也沒仔細瞧徐郅恒,徑自打開化妝包開始抹臉。
徐郅恒靠裡側的右手舉著電話貼在耳邊,包廂沒開燈,清晨光照沒那麼足,許玖玥自然沒注意到。
時過境遷,曆經種種,也或許是9塊錢領的鐵證給他吃了顆不鏽鋼定心丸,很多繞不過的坎兒都被許玖玥溫暖烤化,他並沒有故意炫耀的意思,不掛電話,是他在許玖玥進門的0.1秒內突然決定的,隻因他也有過那種對許玖玥抓心撓肝的想念,見不到人就看看她的照片,照片看不夠,更想聽聽她的聲音。
他當初因為很多事沒解決暫時不去找許玖玥至少還有個盼頭兒,可顧南征早已徹底失去盼她的資格,距離可以拉開,人心控製不了,叫他聽聽她的聲音也好,親耳聽到她一切安好,或許能減輕一些本就與他無關的負罪感。
手機聽筒始終沒傳來掛斷電話的嘟嘟聲,徐郅恒輕輕將電話拿開扣在鋪位上,無聲輕笑起身。
許玖玥從上鋪欄杆上取下昨晚掛好的他的新衣新褲遞給他,嘴裡一直開心絮叨,什麼亂七八糟的內容都分享:“剛剛一個小姑娘認出我來啦,說我去他們學校宣傳過太陽村青少年法普知識,提的那個學校我都不記得啦,她說她爸爸是燕城人,媽媽是陽城人,跟你沒影兒的閨女一樣嗬嗬哈……這不過節放假嘛,一家三口回姥姥家過節,她說她姥姥包的紅豆餡兒的粽子可好吃啦~~你知道嘛,陽城人管粽子叫zheng子,不知道h省和吉省是不是也這樣叫,回頭我問問枝枝……”
她打開折疊小桶,給徐太子擠好牙膏遞上:“你彆去外麵洗漱啦,這會兒人賊多,被人認出來就麻煩啦,刷刷牙得了,你這麼帥,不洗臉也沒人看出來……我剛剛問了一個清潔阿姨,她說想要我們不要的被子和枕頭,裝起來擱這兒她待會兒來拿……待會兒下車你想吃點兒啥?上車餃子下車麵,我帶你去陽城老字號吃抻麵雞架呀?老四季,味兒賊斃!”
抹完防曬重新梳頭,她始終唱獨角戲,不禁慍怒道:“咋不吱聲呐?吃麵行不行?叫弟兄們也一塊兒!我請~!”
徐郅恒用voss漱了口,含糊道:“刷牙呢嘛,吃什麼都成,你的地盤兒你做主。”
“這還差不多~!”許玖玥綁好丸子頭哼起了周傑倫的《我的地盤》:“在我地盤這兒你就得聽我的兒,把音樂收割兒用聽覺找快樂……”
‘嗡嗡嗡~~~’
許玖玥的歌聲被手機來電震動打斷,她抽了紙巾遞給徐郅恒,問了句:“誰電話?”
徐郅恒豎著耳朵聽了聽,是鋪位上傳來的,他探身進去抓起自己的手機,來電人【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