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眼中也多了幾分冷意。
這些日子她沉浸在解毒的喜悅之中，完全失去了自己該有的判斷力。
赤羽這一刀紮得好，讓她從幻想中清醒了過來。
仔細想想，赤羽與她們從一開始就不一樣，最初接受訓練的時候，即便赤羽的武功不是最好的，可仍舊可以被帶去見肅王殿下，而青焰就算再如何努力，都一直得不到肅王信任，做不得要緊的任務。
肅王要的，是絕對的忠誠，而不是最好的能力。
青霜心中明了了許多，麵上則有些虛弱，阿布攙著她，先行離開。
過了一會兒，赤羽也回到了林綿綿身邊。
林綿綿心中有氣，瞧著與眾人相談甚歡的葉雲眠，委屈又厭惡，目光瞥向赤羽，道：“治哥哥讓你跟在我身邊保護我，可你倒好，擅離職守，若此時葉姑娘像對我四哥那樣突然發狂，如何是好？”
“屬下隻是有不得已的要事，剛才……”赤羽連忙開口。
然而話剛說一半，林綿綿便打斷了她：“連你都不將我放在眼裡了嗎？明明是你不聽話，卻還給自己找借口，你可瞧見那葉姑娘身邊的丫鬟？寸步不離，何時你也能如此，那才是讓治哥哥放心。”
林綿綿提到的人是阿滿，葉雲眠安靜的時候，就會端著點心投喂她。
林綿綿覺得那丫鬟看著葉雲眠的眼神有謙遜恭敬也有崇拜，再看她身邊的丫鬟……
從小跟著她的丫鬟有兩個，一個早些年死了，還有一個倒是挺乖巧的，就是有點笨，普普通通沒有半點獨特之處，更不會武功，隻是生得圓潤可愛招人喜歡，這才留著的。
治哥哥給她的赤羽做事的確是周全，既懂伺候人又能保護她，但她能感覺到，赤羽對她與對治哥哥是不一樣的，她隻是遵命行事，壓根就不是真將她當成主子。
她真的有些羨慕葉雲眠了。
為什麼她擁有的東西那麼多？
讓天下人敬重的父母，尊貴的出身，出色的容貌，甚至還有一身好醫術，身邊還跟著忠心能乾的奴婢，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讓葉雲眠這麼惡毒的人擁有了這麼多的好處？
林綿綿也沒注意到，她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表情少了幾分純粹，多了些猙獰。
“毀了她的臉。”林綿綿突然張嘴，聲音低沉的對著赤羽說道。
赤羽愣了一下：“姑娘的意思是，讓屬下……當這麼這麼多人的麵……毀了葉姑娘？”
“你不是自小受訓，很有能耐嗎？怎麼？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林綿綿看著她，問。
“能做到，隻是屬下不能違背主子的意思，主子說過葉姑娘不好對付，不希望您在即將成婚的緊要關頭被人抓了把柄。”赤羽立即表態。
林綿綿隻是想出口惡氣而已。
她當然知道，不能真的那麼做，就算赤羽是無辜傷害了葉雲眠，她這個主子也逃脫不掉。
她心情不好，態度便差了些罷了。
但瞧著赤羽這麼的戰戰兢兢的樣子，林綿綿又故作輕鬆的笑道：“我隻是與你開玩笑的啦，雖然葉姑娘總是欺負我，但毀了容貌確實也太歹毒了些，我才不會那麼做呢！”
“……”赤羽有些不太懂，既然不想，那為何要說。
林綿綿很好奇，葉惟寅知不知道葉雲眠這麼盛氣淩人的樣子，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親妹妹這般不講道理，還會不會如此縱容。
此時順裕公主也和葉雲眠說了些話。
二人交談不是很多，順裕公主如今最憂心的就是自己的年紀大了，婚事耽擱數年，怕自己沒個著落，而葉雲眠同樣也不算小，十八九的年紀，連親事都沒定下一個，也算是個“老姑娘”了，便想聽聽她對這事情的看法。
葉雲眠的態度也十分直接。
身為公主什麼福享不到？若換做是她，便想法子先讓自己高興！
自己高興了，身上的優點自然會更加閃耀，足以吸引到三觀、喜好相同的男子，即便真的尋不到一個知心人，也不是非要委屈自己不可。
順裕是寡居公主，再嫁有皇家依靠，不嫁，她那名義上的婆家宗族也得將她供著哄著，何須為婚事而煩惱？若整日壓抑著自己討彆人歡心，活不長。
順裕公主若有所思。
她逼自己太久了，有時候她也讓自己放鬆下來，但每次聽彆人的閒言碎語，心裡便難受，如今也是頭一回有人讓她不要想那麼多，讓自己活得痛快活得肆意長命才是對的。
“我這些年總是忍不住的唉聲歎氣，雖有太醫給我診治，但我覺得效果沒那麼好，你往後若是得空，多來本宮的公主府走走吧。”順裕公主忍不住說道，“這些年父皇送了我好些藥材，想讓我補身體，可我也不知該怎麼用，你是個大夫，總比我熟悉些。”
她覺得與葉雲眠說話，比喝藥管用。
這心裡竟然舒暢多了。
不過她剛才對葉雲眠態度不太好，這人未必肯和她多交流，若葉雲眠將來能應她的約，她可以送她些藥材的，她府中有好幾根品相極好的百年人參，之前海域那邊送來些龍涎香，父皇也給了她一些，隻是她不愛用，這葉姑娘應該抗拒不了吧？
葉雲眠沒多想，順裕公主多思多慮，的確該吃點藥丸子排解一些。
便客氣的應了。
沒一會兒，寧香遲派去買東西的下人也回來了，二人互看了一眼之後，便起身和公主告辭了。
她們既說要出去看個要緊的病人，順裕公主也不好阻攔，便讓她們離開。
“這葉家姑娘真是個趣人，我以為她通曉醫術，應該不懂琴棋書畫呢，可剛才聊些古畫，她竟也都能說上一些，嚇了我一跳。”她走後，各家姑娘也都評判起來。
順裕公主也點了點頭。
何止是懂畫？她也懂得欣賞音律，能聞得出大家夥身上所用的香料，品茶賞花論詩詞，竟也能跟著聊上一嘴。
且，她的言辭總是一針見血，能輕易的發覺彆人身上的優點！並在不知不覺中，讓人輕鬆起來，不爭風頭卻又能表達出自己的見解，與剛才對林姑娘的態度，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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