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連忙便奔著那讀書聲而去。
果然,透著那簡陋的窗子,葉雲眠看見了那個傳聞中的女子,她身上穿著補丁衣裳,平靜的臉上露著慈和的微笑,耐心又細致的教導著村中為數不多的孩子……
“的確是她。”蕭元燧認識蘿陽,也立即確定下來。
二人在窗口站了好一會兒,聞人瑛才發現他們,見到蕭元燧的那一眼,她愣了一下,一臉詫異。
隨後立馬走出來,與蕭元燧見了禮。
這些年聞人瑛一直呆在阿花村。
她還有祖父在世,所以身體好了之後,便立即寫信想要遞出去,但阿花村很偏遠,就是離得最近的縣城,也要走上兩天兩夜才能到,而且傳一封信,要很多錢。
阿花村,很窮。
她當初被救的時候,也是一樣,身無分文。
於是她隻能留下來的,想辦法攢些銀錢,再讓人幫忙送信,當然,這些年陸陸續續也送了好幾封出去,但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回音,她想著,許是山高路長,信件難以到達。
她孤身一人,無自保之力,不敢走遠路,且這村子裡的人,也不讓她走。
因為他們發現她認識字,所以便強行將她扣下了。
讓她教導孩子們讀書,村民們說,這裡條件不好,外頭的夫子根本不願意來,村子裡往前五十年,也就撈到她這麼一個會認字兒的,實在是沒法子,所以要留她。
他們說,認了字兒,就能知道官府下達的那些文書寫的是個啥,就能寫上許久沒添過一筆的族譜……
所以她隻能留下來。
這一留……竟然已經十幾年了……
葉雲眠與她說了一些當年發生的事情,也和她說了葉辰和大哥如今的情況,聞人瑛有些驚訝,但又坦然的接受了。
經曆了這麼多,她的心性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葉雲眠也去了她居住的屋子,簡陋的屋子裡頭,堆滿了竹簡,竹簡上麵的東西,全部都是她一個人、一筆一筆的雕刻下來的。
如今村子裡的少年們,每個都認識許多字,對她也都極為尊敬,甚至還有兩個少年,都已經擁有以去考取功名的才華。
她這人,有些執拗。
讀書的時候,便拚命的讀,教學的時候,便也不留餘力的去教,那雙纖細的手上,滿是刀痕和繭子,清冷的麵上仍有傲骨。
她和蕭元燧出現,自然便可以帶著她一起離開此處。
聞人瑛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磅礴大氣,讓人尊重的平靜和穩重,讓葉雲眠越發的喜歡,甚至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當年的事情,沒將聞人瑛擊倒,這多年的辛苦,也沒讓她絕望。
臨走之時,聞人瑛安排好了一切。
她已經教出了好幾個已經能當小夫子的村民,村民們也沒再強行挽留她,當然,也是不太敢,蕭元燧那和葉雲眠二人雲淡風輕的站在那兒,一瞧就是不個好惹的。
村民們救了聞人瑛性命,聞人瑛留在這裡十幾年付出,此時雙方都覺得,扯平了。
快馬加鞭,回京。
聞人帝師如今在京中受葉惟寅和葉辰照料。
這些年,葉雲眠每次回來,也會他老人家診脈治病,老人家年紀大了,已經很是糊塗,有時候認不得人了,但偶爾瞧見了她,還會認錯,叫她阿瑛,許是覺得她與聞人瑛有些相似之處。
如今聞人瑛歸來,帝師那糊塗的毛病突然就沒了。
清楚的認出了自己的孫女。
帝師臨走之前,再無遺憾。
聞人瑛麵對自己的新身份,也著實坦蕩平靜,葉惟寅與她本就是少年相識,這些年又將帝師照顧的很好,所以聞人瑛並未提起當年的誤會,二人心照不宣,竟真像是個老夫老妻一般。
反倒是葉辰,對生母好奇又敬畏。
日日問安,時常相陪,好似想將這些年失去的,全部彌補回來……
多年後。
葉雲眠和蕭元燧二人定居在了當年相識的小村子。
芽芽經曆過葉雲眠各種的考驗,早在很久之前就成了鬼醫一脈的繼承人。
師徒倆經常聚在一起給雲驍煉藥丸子,雲驍常常自嘲自己做了鬼醫三代的藥人,蕭幽意每次聽了都讓他加把勁,努力熬到下一任鬼醫出現。
……
而京城那邊,葉惟寅和葉辰多年來為國奮戰,打得大寧步步後退。
蕭巳也在十六歲那年登基為帝,不過在他登基之前,也與老皇帝經曆了兩年的懷疑和磨合,但蕭巳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摸得透老皇弟的內心,最終穩穩的將老皇帝熬死了。
蕭巳是個明君。
……
葉雲眠這些年寫下了不少醫書,也給天下醫者以及鬼醫一脈留下了不少有用的醫案。
此時,夫妻倆正一起琢磨著搭建個新藥廬。
忙碌的身影在嬉笑中顯得格外輕鬆。
二人這麼多年,從未相互道謝,但也都清楚,因為有對方在,所以一直以來,從未感覺到孤獨。
葉雲眠覺得自己這一生,做得最對的兩件事,一是拚命學醫,二便是趁著一無所知的時候,嫁給他。
“你究竟將那些契紙藏在哪裡了?”葉雲眠問過無數次。
那十萬兩黃金的契紙,見證了她最傻的時刻,萬一以後被後人看見怎麼辦?
一提到這事兒,蕭元燧立即保持沉默。
自然是墓裡。
他已經找最好的機關匠上了五十八道鎖!她這輩子都偷不走,這樣,下輩子,她依舊欠他的債,要還的。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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