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深處一塊石頭後方,乾瘦如猴的趙誌注意到顧餘生的身影,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天生賤命之人,運氣也差到極致,我正怕那雪猿吃了我的迷藥喪失心智,把我也卷入其中,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趙誌目光閃動,看一眼那一棵桃花樹下蹲坐著的雪猿,眼中露出一抹忌憚,悄然後退,離開深穀。
顧餘生正打量著那一株生長在瀑布懸崖邊的桃花樹,他的腳步漸漸的放慢。
直覺告訴他,有未知的危險在接近。
他本能的想要轉身離開,可內心深處立即出現那無數人曾經嘲笑他父親的影子,那聲音猶在耳畔。
轉身容易。
可之後呢?
這些日子,風雨不落的練劍,為了什麼?
逃避?
不能。
顧餘生取出腰間木劍,緊握在手中。
他向前走一步,突兀間,一隻雪白的利爪在瀑布泛起的白霧中出現,攪動桃花雨露,直撲顧餘生的麵門,那是一隻雪猿,通體雪白,有成人那麼高大,麵目粗獷,尖牙刺出,毛發如毫針,張開的巨嘴咆哮著,瞪大如銅鈴的眼睛充斥著暴躁。
吼!
一爪朝顧餘生麵門抓來,另外一爪則是要將顧餘生握在爪心!
可怕的罡風撲麵而來。
顧餘生縱然有些準備,卻依舊難以躲閃,來不及思考,他隻能將手中木劍如往常一般刺出。
嗡!
木劍震顫,附著的劍氣與罡風相激,瞬間發出錚錚之音。
此刻。
顧餘生瘦小的身體與雪猿相比是如此的渺小,但他綻放的劍氣,卻激蕩起瀑布卷起的水幕。
木劍未至。
那雪猿雙爪間的罡風已攪碎,它龐大的身軀竟靈活無比,縱身躍起,朝顧餘生頭頂掠過。
鏘鏘鏘!
顧餘生手中木劍刺劃過雪猿的腹部,星火濺射。
嘭。
一聲巨響。
雪猿沉重如山的身體落在顧餘生的身後。
顧餘生旋轉木劍,趁機轉身,腳尖點地往後退了數步,他尚未學過任何宗門內的輕功或是身法類的秘籍,隻能倚仗手中木劍。
待顧餘生穩住身形,放眼看去,隻見數丈開外的雪猿,口露獠牙,口水順著獠牙流淌成絲,雙眸血紅,猿毛逆豎剛直,雙掌攀附在地,龐大的身軀竟然在蓄力。
而顧餘生剛才以木劍劃過的腹部,此刻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吼!
雪猿雙掌一拍大地。
它的骨骼咯咯作響。
身軀憑空變大幾分。
不僅四肢上出現如蚯蚓般的經脈凸起,就連腹部,也出現一條條如溝壑般的凹凸之痕。
咕嚕!
顧餘生暗自吞咽一口唾沫,一滴汗水從額頭沁出。
這赫然是一隻二階妖獸,相當於開脈境界的修行者,但雪猿擁有上古靈猴的血脈,天生強壯,具有超強的自愈能力和修行者難以匹敵的力量,即便是開脈境的修行者,也絕對不是它的對手。
“雪猿是靈長類妖獸,隻在青萍山冰雪覆蓋的地方生存,怎會出現在這裡?”
顧餘生的腦海中浮現出一抹疑慮。
數千年來,人族與妖族爭鬥不斷,妖族強盛,在這方世界占據主導,人族偏安一隅,艱難求生,但並非所有的妖獸,都被視為妖族,比如眼前的雪猿。
能夠臣服於人族的妖獸是好妖獸,靈獸,不僅可以用來守護宗門,也可以成為修行者的靈寵。
“看它的樣子,似乎失去了靈智。”.
顧餘生眉頭緊鎖,二階雪猿,根本不是他能匹敵的,剛才的那一劍,隻能傷到對方的一點皮毛。
吼!
就在顧餘生疑惑之際,雪猿忽然張開巨口,一道罡風肆虐,顧餘生麵前的樹木寸寸斷裂,腳下的溪水卷起一道激流。
糟了!
顧餘生心中露出一抹震驚。
一頭二階雪猿,竟然已經能夠操控天地元靈,施展術法。
這說明它本身是通智的靈獸,可現在卻喪失了理智,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引誘這隻雪猿暴走,要謀害他的性命。
顧餘生避無可避。
他深吸一口氣。
緊握著手中木劍,咬牙道:“我還不能死。”
心中升起求生之念。
往日裡揮劍的一幕幕回蕩在腦海。
既然無法躲避,那就隻能以劍氣來阻擋!
這是唯一的法子。
“顧餘生,你揮劍千次萬次,不如揮動這一次!”
危急關頭,顧餘生心中反而坦蕩釋懷,他相信自己的努力,相信自己可以斬出這一劍。
要麼生。
要麼死!
丹田中的銀色元氣蜂擁注入到木劍之中。
劍氣不再掩藏,他堅持的克己,就是最好的劍鞘。
如同他在入青雲門那一天在山下遇見的那神秘老者一樣,劍出鞘,劍氣宛噴薄而出,銀光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