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自己如一片隨風飄蕩的雲。
身體輕飄飄的。
飄著飄著,有些倦了,有些困了。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
在昏迷過去的最後一瞬。
顧餘生看見那一張無儘溫柔的臉在接近。
就借莫姑娘的肩頭。
好好睡一覺吧。
顧餘生心裡這樣想道。
莫晚雲攙扶著昏迷過去的顧餘生,她的眼神有些慌張,因為她伸過去的手,掌心全是顧餘生傷口滲出的血。
他的心跳是如此的微弱。
他的臉煞白如雪,渾身冰冷。
唯有他那微微揚起的嘴角,好似熟睡過去一樣。
但莫晚雲知道。
顧餘生受了很重很重的傷。
危在旦夕。
唰唰唰唰。
韓文,蘇守拙,莫憑欄,瞿梁紅四人先後出現,看見昏迷過去的顧餘生,一個個皆是沉默,慌張,有些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莫憑欄大著膽子用手撐開顧餘生的虎口,隻見他起繭的虎口早已崩裂,那白衣之下,細密的切痕下露出森森玉骨。
這些傷口,並非是躲不過而造成。
而是實力的巨大差距,選擇了以命換命的激鬥方式。
這已經是最幸運的結果了。
畢竟他們連那雷蟲形成的強大結界都闖不進去。
“莫大哥,你一向最有法子的。”
莫晚雲的目光一臉希冀地看向莫憑欄。
莫憑欄一言不發。
袖口一抖,無數瓶瓶罐罐哐嘡哐嘡掉落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快,都幫忙找找,哪些有用,早知道我他媽就去做個煉丹師,醫師了。”
“如果需要什麼藥,我去買。”
“我有錢,我有錢!”
莫憑欄越說越激動,悲傷的氣息傳導給每一個人。
莫晚雲貝齒一咬。
正要做出某種決定。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平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孩子,交給我。”
莫晚雲回頭,默然不語。
莫憑欄,蘇守拙,韓文,瞿梁紅暗自警惕,皆是一副拚命架勢。
賣茶翁雙手攏袖,說道:“青萍西境,我曾教這孩子煮過兩年的茶,可惜他一心學劍,品不出茶的滋味來,把他帶到忘仙居的後院,我在那等著,不要耽擱。”
“我們憑什麼相信……”
莫憑欄的話還沒說完,表情一愣,在他們麵前,哪還有賣茶翁的身影。
四人麵麵相覷。
莫晚雲默默將昏迷的顧餘生攙扶。
化作一道驚鴻朝蘆城忘仙居飛去。
四人見狀。
也紛紛跟在後方,一路護送。
忘仙居酒樓的門開著,裡麵沒有任何客人。
金掌櫃早候在門口。
任由莫晚雲將顧餘生帶進去。
金如意眯著眼睛,“你們四個就不要湊熱鬨了,救人的事,我幫不上忙,你們也應該幫不上忙,現在的你們,你們應該有很多事要做才對。”
韓文想了想,依舊不放心,看向莫憑欄。
“莫兄,你留下來,有事第一時間聯絡我。”
莫憑欄點點頭,他雖然進不去忘仙居後院,卻可以在忘仙居等候消息。
忘仙居後院。
靜謐的房間裡,藥味撲鼻。
顧餘生被平放在一張木床上,賣茶翁手裡端著一杯茶,輕呷一口。
“小姑娘,你先出去,你不適合待在這間房子。”
莫晚雲以沉默代替回答。
她不放心將顧餘生交給她不認識的人。
賣茶翁見莫晚雲不出去,放下手中茶盞,混濁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深邃,他意味深長的說道:
“夫子是我敬重的人,他老人家有教無類,視眾生皆平等,他老人家願意收你做學生,一定有深意,但我要提醒你,我爐上調製的藥,常人聞得,嗅得,唯獨你聞不得。”
莫晚雲聞言,瞳孔劇烈的一縮。
賣茶翁走到架子邊,隨手將一個藥瓶丟給莫晚雲。
“這裡麵的百香丹,在月圓之日服用一枚,數年之內,可保你無憂,但記住,此丹也並非是百分百能掩蓋,至少你的族人……就應該有特殊的法子能夠識破你。”
“多謝前輩。”
莫晚雲接過藥瓶朝外走去。
但她依舊不放心顧餘生,在外院的長廊靜靜站著等候。
那一道門被掩上,關得嚴嚴實實。
房間內。
賣茶翁給顧餘生服下一枚丹藥,隻見他身上的創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
雖是如此。
賣茶翁的眉頭依舊皺著,眉心皺成一枚懸針。
“如何?”
緊閉的房間。
方秋涼好似憑空出現一般,他手裡拎著個酒葫蘆,身上漿洗得發白的儒衫猶自有一截在牆裡。
“傷了神魂。”
賣茶翁側目看一眼方秋涼。
“道門中應該有不少固神的秘術吧?搭把手?”
方秋涼喝了一口酒,輕歎一聲:“我倒是想。”
“嗯?”
賣茶翁凝目再看一眼方秋涼,他平靜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外。
“你受傷了?”
“修為到了你這種級彆,有能力傷你的人應該不多了,我實在很難想象,究竟誰有這樣的本事。”
方秋涼擺了擺手,倒也並未在意受傷一事,但也不想提及,隻是平淡的道:“畢竟出青雲鎮了,這小子的病,非得我搭把手?如果到那種地步的話,我該出手還是要出手的。”
“算了,我再想想彆的法子”
賣茶翁以手點在顧餘生的眉心處,想要探查什麼。
忽然,放在木床上的劍匣吱吱作響,劍意錚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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