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瘋的野豬不斷的癲擺。
阿陽從野豬身上墜落,被野豬拖拽著在地上奔跑。
阿陽本能地抓住青藤,身體在地上翻滾,他奮力地咬牙,心中升起無儘的悲涼。
這樣拖拽下去。
他大概是活不成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耗死野豬。
阿陽的視線已經模糊,恍惚中他看見前方的路上有一個年輕人不急不慢的走在路中間,他會被野豬一頭撞死!
“閃開,快閃開!”
阿陽用嘶啞的聲音朝前方呐喊,他用儘力氣,將野豬從闊道上拽倒在路邊的荒地裡,他的身體翻滾前行,就要撞上一塊銳利的大石頭,阿陽心裡升起一股悲涼和不甘,他死倒是無所謂,就是以後,誰來照顧他妹妹小雨。
想到這裡,阿陽露出一抹瘋狂,他用儘最後的力氣,用腳蹬在路簷上,借力後將身體翻滾,把青藤牢牢的卡在石頭上,他要用身軀來將野豬拴住。
嘭。
一聲沉悶巨響。
阿陽的身軀與石頭相撞。
野豬怒叫著,奮力地拉扯,這是一場力的角逐,放在修行者世界,根本不值一提,在這樣的荒野之地,更不會有人訴說和稱讚年輕人的勇氣。
但好在這一切都完整地落在了背著劍匣歸來的顧餘生眼裡。
騎在野豬背上渾身是血的少年,讓顧餘生想起當年他一個人出青雲門後在青萍山深處獵妖的日子,多少次與妖獸生死搏鬥,九死一生。
勒纏在手臂上不放開的藤蔓和少年咧嘴的嘶吼聲,是人間悲苦下的悲壯,如果可以,顧餘生永遠都不想看見這樣‘激勵’‘感人’的畫麵。
顧餘生沒有猶豫,他出手了,並不是對方的善意呼喊,也不是他以強者憐憫弱者的心態,更不是因為他如今已是一位修行者,而是他行走在人間,就看不得這樣的苦難,感同身受的同時,心中的戚戚依舊還保留著最初的悸動。
彈指一揮間,一道劍氣斬掉野豬的頭顱。
顧餘生走下路肩,一把握住少年手上的青藤,一起用力,幾百斤的野豬就被拉拽到麵前來。
“謝謝。”
阿陽用嘶啞喘息的聲音對顧餘生說話,他的全身都是血,眼睛都被糊住了。
顧餘生沒有說話。
他也沒有立即幫少年止血。
他現在的悲壯和勇敢,應該被奔跑來的同伴所知曉。
這也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意義。
某些時候,一個人的勇氣,需要一大群人去讚賞。
“我叫顧餘生,你呢?”
“恭陽,他們都叫我阿陽,你叫我阿陽就好了,我有個妹妹,叫小雨,下雨的雨,很好聽,是不是?餘生?你的名字也很好,比我的好呢……”阿陽仰躺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的肋骨斷了,五臟六腑都在刺痛,他感覺自己快死了,臨死前,他要把一生最珍視的東西訴說給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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