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五師兄和六師姐在聖院書山,小師弟從五心殿出來後,就去了仙葫州戍守蘆山,之後發生一係列的事,都不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五師兄,六師姐意外離開,小師弟兩次走大荒,之後又駐守青萍,自然沒機會回到聖院書山來曆洗心湖之劫,想不到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觸發。”
九先生萬千象耐心的對師兄韓修武解釋,並取出三枚銅錢來,意欲占卜顧餘生的吉凶。
韓修武歎息一聲:“算了吧,九師弟,我最不喜歡將世間所有的事都以占卜的方式呈現出來,謀天下是為蒼生,謀今生是理想之誌,若世事皆可占卜禍福,人生豈不無趣?既然小師弟在這時候陷入洗心湖煉心之旅,我們隻能相信他,眼下聖院之劫,非朝夕可解,我們不能真置身事外,更不能讓小師弟為敬亭山付出太多……”
“八師兄之言有理。”萬千象將目光從洗心湖收回,歉然拱手,“可惜,我還是去東海遲了一步,中州連接東海的靈脈已毀……聖院書山,遲早會歸於平凡,成為教書的地方。”
韓修武和朝聞道兩人雖然早就知曉聖院書山未來的可能,但當真正這一天接近時,心中還是不免有落差。
朝聞道麵色不甘地問:“九師兄,可查出些線索來?是三大聖地,還是靈閣?”
“時間倉促,難下定論,不過師兄師弟,我此番去東海,經過斬妖盟所在的空島時,無意中感知到一股極為饕鬄的妖氣,這一道妖氣實在非比尋常,那一道妖氣雖然比起浩氣盟,三大聖地豢養的那一隻荒獸暫時不如,但假以時日,隻怕是……遠比荒獸還要可怕。”
“嗯?”
韓修武和朝聞道立即變得警覺起來,二人以神識延伸向周圍,防止有人暗聽,加上萬千象過去數十年曾在人間大修行,對世事練達,對人心洞察,所以他的話,兩人皆深信不疑。
“比荒獸還要厲害的妖獸……小玄界,恐怕難以有這樣的存在……”
韓修武和朝聞道陷入凝思。
萬千象也不想藏著秘密,直接開口密語道:“師兄,師弟,如果我沒有感應錯的話,那一道饕餮的妖氣,恐怕是傳說中的噬魂蟲……”
“什麼?怎麼可能!”
朝聞道瞠目結舌,一臉不信。
韓修武則原地踱步,他剛剛還在擔憂小師弟顧餘生在洗心湖曆劫,可萬千象的話,完全讓他的注意力轉移,並陷入深深的沉寂。
萬千象繼續開口分析:“仔細算來,斬妖盟這百年來表麵活躍,可自上次仙葫州文會後,就幾乎很少有長老在十六州行走了,加上他們所在的空島懸浮於東海之上,外人亦無法得知秘密,而斬妖盟名義上的盟主,更是有百年未曾露麵了,連上一次仙葫州文會,他都沒有出現,隻派了南宮泉出麵……”
沉默的韓修武忽然在這時開口:“九師弟,你還記得三十多年前,浩氣盟和斬妖盟從仙葫州妖關撤退之事嗎?”
“記得,那一件事,畢竟牽涉到顧白……”萬千象說到這,猛然瞳孔一縮,“八師兄,當時兩盟撤退的理由是天妖城有大妖將從西州入侵,可據我所知,兩盟真正撤退的原因,是仙葫州與青萍州南部交界處出現了一道神秘裂隙,有很多片域外之地與小玄界相連,兩盟的修行者從中獲得了不小的機緣,也有大量的修行者隕落其中……師兄的意思是,噬魂蟲正是從那一次出現在小玄界的?”
韓修武點點頭:“這是唯一的可能,不過,數十年時間,想要將一隻噬魂幼蟲培養成饕餮大蟲,恐怕需要耗費不少心血……”
“可如果斬妖盟將靈脈用來飼養此蟲呢?”
萬千象說出一種極為大膽的猜測。
現場陷入寂靜詭異。
朝聞道深吸一口氣,好一會才說道:“此蟲乃是天地間最可怕的存在,一旦培育成可掌控的凶蟲,後果不堪設想……反正我對此蟲,是無可奈何的。”
“現在一切都還隻是猜測。”
韓修武強行壓下心中的憂慮,比起可怕的猜測,聖院書山當下麵臨的危局才是必須要解決的。
好在現在聖院書山有三位後山先生坐鎮,局勢未必不可扭轉……
洗心湖。
水霧彌漫,魔族和人族的血將洗心湖染成混雜的血色。
浪潮滔滔過後,很快陷入平靜。
隻有敬亭山博學的儒家學者才會知道,洗心湖深不可測,它通過煙州,花州,儋州的河流連接著青萍州東麵的迷失之海,西邊連接著大荒的臨江。
沒有人知道洗心湖有多深。
即便是有水係天賦的儒家修行者,利用各種秘術也無法探到洗心湖的深處。
自從夫子在敬亭山建書院後,他從收第一個學生洛子恒,也就是大先生開始就定下一個規矩,他的學生,必須在洗心湖煉心。
這千年以來,在莫晚雲和顧餘生之前的十三位先生,都成功在洗心湖煉心過關,他們每個人過關後,都不會對任何人提及這件事,包括自己的師弟師妹。
直到那年莫晚雲半妖的身份被曝光,又被種下懷疑的種子,她才對夫子的神像發誓,在學海曆劫三年,終究抵達彼岸。
這算是外界和聖院修行者所唯一知曉關於洗心湖的曆練秘密。
如今,輪到顧餘生了。
時間在流逝,顧餘生感覺到身體還在不斷沉淪,他握著一枚當年下中州時從魚妖那獲得的避水靈珠,感受著洗心湖水的神秘浩瀚。
越是清晰的觸感,越讓顧餘生覺得不太真實。
不知過了多久,顧餘生感覺到身體驟然一輕,好似被一團氣泡所包裹,身體也不再下沉,黑暗的水下世界,在他睜開眼時,泛起斑斕之光,明明光透照不到水下很深的地方,可顧餘生的眼中,周圍的景象越來越真實: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沉入海水後進入到傳說中的龍宮一樣。
當顧餘生看向一條從身邊遊過的魚,伸手觸摸了一下,自語道:“難道洗心湖下方有一個神秘結界?不對,這也解釋不通,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強大結界,聖院書山不會擱置起來的,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難道我闖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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