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細細地解釋道:
“我對古董,文物,略知一二,但沒有把握,獨獨對你這個碗,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因為,我以前的師父家也有個這樣的碗,師父告訴了我辨彆的方法。
幾年前,我和我們公司陳總出差廈門,在彆人家也看到過這種碗。你的碗是真品,你外甥打碎的這個是假的。”
“怎麼分辨呢?”
“碗底寫有‘大明宣德年製’。因為我師父家中收藏過一個大明宣德年間的青花碗,與你這個一模一樣。
大明宣德年間製過很多碗,一般人識彆不出,唯獨有一種碗是很特彆,就是你照片中的那種。
所有的宣德年間製造的碗,其中的‘德’字,‘心’字上麵都沒有一橫。有少量的碗,其中‘德’字的‘心’上有一橫。
那麼,有一橫的,就是當時著名大書法家沈度題的詞。沈度是朱棣最喜歡的書法家。創造了‘台閣體’。所以你這個碗是真的。
現在造假的人,因為很少見過這種碗,造假的都把‘德’字中的‘心’上有一橫的,認成是假的。”
“哦,這樣啊。”
“對。打個比方,你喝慣了假茅台酒,培養了假酒口感,哪一天茅台酒廠的員工帶了一瓶絕對正宗的茅台酒來,你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喝一口,忙說,假的。”
柳老師點點頭。
那現在,你看你外甥送過來的碗,德字心上有一橫,再看這個明字,沈度寫的時候,日字比月字稍低,而其他人的寫法,日月齊頭。”
柳老師聽完我的講解,又對照碎碗碗底與照片上的碗底,大叫一聲:“這個畜牲。”
我說:“柳老師不要急,你帶你堂侄一起去討回來。”
他說:“萬先生,這個忙,你一定要一幫到底。這個要你才能說得清。”
我猶豫了一下,說:“疏不間親,不管怎麼說,你們是親戚,我一個外人……”
柳老師說:“在你家裡,你問我對我外甥評價怎麼樣,因為事情還不清楚,有些話,我留在心裡,沒有說出來。其實,他就是個混蛋。我是懷疑他才來找你測字的。
混蛋,十足的混蛋,他以前騙彆人,現在竟然騙得親舅舅頭上來了,萬老師,這個事一定得請你出麵作個證。”
我還是有點猶豫,說:“你照我剛才講的說嘛。”
柳老師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他見我還是不肯表態,便說:“那你等一下,我叫我堂侄來,你細細地跟他講解一遍。我年紀大了,一激動就會語無倫次。”
說罷,他不管不顧,走了出去。
我坐在那兒慢慢地喝茶,大約七八分鐘後,柳老帶進一個中年漢子。中年漢子上前雙手握住我的手說:
“太謝謝萬先生。我叔叔剛才都跟我說了。謝謝你啊。”
“不要謝,柳總。”
“萬先生,叫我豐收就行了,我是秋天生的,父母也沒讀多少書。”
說罷,他遞給我一支煙,咬牙切齒地說:
“這個黑牙狗雜種,騙到親舅舅頭上來了,萬老師,你教我怎麼分辨,我明天就打上門去。”
我一聽“黑牙狗”三字。心頭頓時一驚。問道:“黑牙狗家遠不遠?”
柳總說:“南黎鎮,三十多公裡。”
我心裡有一萬隻鹿奔騰。對柳老師說:“哦,南黎鎮的啊,我們有個項目在那邊,我正好要過去,順便幫你討一討。”
柳老師跑過來,握住我的手說:“太好了,太好了啊。”
我想不到,我與黑牙狗麵對麵剛硬的日子,竟然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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