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大姐名叫厲招弟,都多少年沒有音訊了,夏涓涓隻能再拜托駱城幫著去臨縣找找看,找著了的話,也不用跟她打照麵什麼的,就把地址告訴她就行。
反正要去找駱城,夏涓涓就又跟駱城做了一次生意。正好是冬天,這次還是二十棵人參,另外再多加棉花五百斤。
人參還是五十塊一棵,棉花倒是比第一次交易時降了兩毛,按一塊二一斤來賣,合起來就是一千六百塊。
要找厲招弟的事情,駱城也應下來了。
這事兒一半天的也找不著,夏涓涓就稍安勿躁,還是在家貓冬,還有就是準備過年了。
到臘月中旬,吳大娘的小兒子吳峰,就把媳婦生產的時候,借夏涓涓的五塊錢,連同夏涓涓後來留下的十塊錢,一共是十五塊錢,拿過來還了。
夏涓涓見這小夥子倒是言而有信,就笑了笑,把之前那小黃魚還給了他們。
吳峰秋收完之後,就去找了夏雙山,說是想跟著學泥瓦工,先從給人家製土胚,搬磚,和泥這些小工乾起,一天也能有八毛錢的工錢了。
聽夏雙山說,吳峰悟性不錯,還勤快肯乾,等來年春上,再有活,還帶著他,那時候就可以乾壘牆,封屋頂之類的大工活了。大工活一天能有一塊二三,對於農村人來說,是很可觀的收入了。
隻不過,吳峰拿著小黃魚回去,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家有小黃魚的事兒,就被他那個大嫂陳月娥給知道了。
陳月娥就以為那小黃魚是吳大娘偷偷給小兒子的,因此跑到吳大娘的院子門口裡,一屁股坐下來,就是哭天搶地地一通鬨,說吳大娘和吳大叔偏心小兒子,光把小黃魚給小兒子,不給大兒子,這是不指望大兒子以後給他們養老了還是咋地?
弄得全村人都跑來看熱鬨。
吳大娘也是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她作為公社八卦界的傳奇人物,從來就是她笑話彆人,哪兒有彆人笑話她的?現在攤上這麼一個兒媳婦,算是倒了血黴了!
關鍵,那小黃魚的事兒,連她也不知道的啊!
老吳家要有這東西,也不至於給大兒子娶回這麼一個唇尖舌利的潑婦來啊!
吳峰沒法子,才跟陳琪一起過來,跟她媽說了,那是陳琪的奶奶,偷偷給孫女壓箱底的嫁妝。
陳月娥聽了,一時張口結舌的,然後心一橫,冷笑道:
“弟妹娘家奶奶給的壓箱底兒的?那邊陳家跟我家也算是沾了點親的,家裡頭倆兒子都還住著土胚房子呢!有小黃魚給孫女陪嫁,咋他們家還過得那麼窮呢?媽,小叔,你們這是睜著眼說瞎話,看著你大兒子和兒媳好欺負,柿子專挑軟的捏呢吧!哎呀吳根你個榆木疙瘩蠢蛋啊!你爹媽和你弟弟背著你吃香的喝辣的,你還蠢的跟個啥似的,家裡有點好吃的,有點錢,就趕緊往你爹媽屋裡送啊!到頭來,誰稀罕你啊!”
吳大娘真是被氣得夠嗆。沒想到她在村裡叱吒一輩子,臨老了,攤上這麼個兒媳婦,後院起了火了!
當即,掐著腰指著陳月娥罵道:“沒良心的潑婦玩意兒!人家琪琪說了小黃魚的來曆,你不信,咋地?人家家裡頭有家底,還要讓你這個‘沾了點親’的本家知道不成?就你娘家那個德性,人家要是跟你們沾點親,就把家底露給你們看,你們還不跑人家家裡去,賴著不走非要借錢啊?
就是咱家,你貼補了你娘家多少錢糧了?
咱早的不說,今年秋上你娘家弟弟才剛過來借過錢吧?
我兒子乾死乾活乾了一年了,掙了有二十塊錢沒有?還沒貼補到自己老子娘身上呢,你先頭一個,整整十塊錢就直接貼補給了你娘家弟弟了!”
陳月娥一聽,臉上頓時很好看。
這事兒……她婆婆怎麼知道的?
為了這事兒,吳根還揍了她一頓,說她敗家娘們兒!
她娘家那個弟弟,好吃懶做,前年娶媳婦蓋房子,問她家拿了五十塊錢,去年生崽子,又拿了二十塊,其他零碎的一塊兩塊的再算上,至少拿了一百塊了。
說好聽點是借,這麼幾年了,一分錢沒見還過!
但陳月娥還是一片赤心向著娘家,總想著自己要在吳家受了委屈了,不還得靠娘家弟弟過來鬨,給她撐腰嗎?娘家怎麼不比婆家親?
吳大娘繼續罵道:“還有,你家有點好吃的,有點錢,就趕緊往我們屋裡送?嗬嗬!你真要這麼說的話,老吳,去把我記賬的賬本拿來去!”
吳大叔還想息事寧人,斥道:“他娘,這家醜不外揚,咱們還是關起門來……”
吳大娘扭頭對吳大叔就是一通數落:“家醜不外揚?你看你大兒子媳婦鬨都是在大門口外麵鬨的,這是關起門來好好說的意思?你趕緊給我拿來,彆逼我罵你啊!”
吳大叔被說得縮了縮腦袋,隻好進屋去拿賬本了。
陳月娥愣了一下,她婆婆也不識字吧?咋還有賬本呢?
不一會兒工夫,吳大叔就把賬本拿來了,隻見黃草紙上,歪歪扭扭地用簡單漢字還有簡筆畫,另外就是數字記著不少的東西。
吳大娘逡巡了過來看熱鬨的眾人一周,才說道:“各位鄉親,我吳大娘在咱們清水村這麼多年,還真沒啥能讓人說道的。但今天,我大兒媳婦當眾說我偏心,那我就要掰扯掰扯了!
她說她男人有好吃的有錢,都往我和老吳屋裡送。我這裡呢,也有個賬本,家裡啥進出的,一筆一筆的都記著呢,為的是年頭年尾的時候算一算對不對得上。沒想到今天倒是用上了。
大家夥既然過來了呢,我就給大家念念,也讓大家夥評評理,看看我們老兩口究竟吃沒吃到我大兒子的東西,用到他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