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思索著接生婆婆山前村就有一個，想必這會兒應該去給馮素接生去了吧，她應該去看看，和榕樹下的老頭老太太們打聲招呼，登上自行車就朝馬蘭芳家去了。
離了老遠就聽見馮素生孩子的呼痛聲，這是還沒生呢，不是說好幾個小時了嗎？
她也不知道生孩子具體要多久，隻是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腳下自行車蹬的更快了。
衛家院子裡，大人孩子都在，李小花捧著肚子看著產房，衛老二給她搖著扇子，衛黨不停的在產房門口走來走去，幾個孩子縮在凳子上一臉的無措。
產房裡馮素還是嘶聲力竭的喊著，時不時傳來馬蘭芳哄著她吃紅糖雞蛋補充體力，還有產婆冷靜的讓馮素調整呼吸，保存體力的聲音。
“怎麼樣了？”蘇悅大步進來問道，縮在一旁的小寶顛顛的就跑過來了，抱著蘇悅的腿昂頭，一手指著產房，小奶音裡帶著哭腔：“媽媽，馮嬸嬸在生寶寶，好痛痛的。”
蘇悅垂頭就看到他開始癟小嘴兒了，眼裡還包著兩泡淚忍著沒流下來，這小家夥長這麼大哪見過彆人生孩子啊，聽到馮素叫這麼大聲還是把他嚇著了。
“沒事沒事，不怕啊，你馮嬸嬸等下就出來了。”蘇悅摟著他親親，對著停下來的衛黨說道：“大嫂進去多久了？”
“早上吃著飯呢羊水就破了，已經四個多小時了吧。”衛黨抬頭看了眼天說道，家裡沒座鐘，手表就衛建國有一塊，他們老農民看天就能估摸出大致時間。
他麵上沒有太多的焦急，生孩子不都這樣，哪有不疼的，而且馮素都生過小果子了，當時生了一天一夜才生出來，這才幾個小時啊，他沒當回事。
衛黨沒當回事，蘇悅再朝其他人看去，李小花甚至還在悠哉的磕著瓜子，衛老二伸著手給她接瓜子殼，兩人也不怎麼緊張。
李小花察覺到蘇悅疑惑擔憂的視線，眨眨眼就回過味來了，吐掉瓜子皮哈哈安慰道：“沒事，你自己都生過一個娃兒了咋還擔心這個啊，女人生孩子生的時間都長，當初我生小朵的時候從白天生到晚上呢，那時還沒請穩婆嘞！全靠我自己生的。”
蘇悅心想她還真不知道，畢竟她來的時候小寶都兩歲了，早忘了生他用了多長時間了。
不過大家夥兒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多嘴，就抱著小寶坐那等著，中間馬蘭芳端著碗出來去廚房舀了一碗紅糖蛋又腳步匆忙的進去了。
又過了半個鐘，蘇悅待不住了，馮素這聲音聽著就不對了，一開始聲音還挺大，現在聽著聲音虛的都快沒音了，好半響才喊上一回。
就是她再不懂也知道這情況不對勁，就這樣怎麼可能還有力氣生孩子，她唰的站起身，冷聲道：“不對，大嫂這情況不對，衛大哥，你趕緊去村支部借拖拉機，我想大嫂有八成可能是難產了！”
蘇悅猜想的沒錯，幾乎在她話音剛落下，產房裡就傳出接生婆慌張的大喊：“胎位怎麼會是反的？孩子腳先出來了，不行，必須頭先出來，不然時間長了孩子得憋死了。”
“老大媳婦兒，老大媳婦兒，你彆睡啊，孩子還沒生出來呢，你聽到沒有，用力啊，睜開眼生了孩子再睡……”
眾人都傻眼了，李小花傻得張著嘴，瓜子都不知道咽了，瞪大眼睛指著產房：“這……這……”
還真讓蘇悅說中了，馮素有情況了。
衛黨也好不到哪去，黝黑的臉上一片空白，呆呆的站著已經魂飛天外了，看的蘇悅氣不打一處來，老婆都難產了，一個搞不好就一屍兩命了還在這當木頭樁子！
平時看著穩重機靈的人，這時候怎麼傻了呢。
“衛大哥，你還在發什麼呆呢，不想讓你媳婦兒和孩子一起死就趕緊去借拖拉機！”她不客氣的在衛黨腿上踢了一腳，然後一把推開產房門，在接生婆和馬蘭芳詫異的眼神下大步進去了。
衛黨暈暈乎乎的後退兩步，反應過來就朝大門跑去，短短幾步路他腳軟的差點摔倒，他已經沒了思考能力，蘇悅讓他乾啥他就如提線木偶一樣乾啥。
馮素情況很不好，臉色煞白閉著眼人都呼氣多進氣少了，接生婆在那高鬆的肚皮上按著，她下體一片血紅浸濕了被子，產道已經開了老大。
孩子的腳蘇悅沒見著，估計是被接生婆又塞了回去，現在按肚子就是在調整胎位。
“老三媳婦，你……”馬蘭芳夾著一塊雞蛋還在朝馮素嘴邊喂，看到蘇悅這風風火火的樣子瞠目結舌到說不出話來。
“嬸子沒時間解釋了，再晚就來不及了。”蘇悅把接生婆扯到一邊，簡單的給馮素穿好衣裳，被子一裹打橫抱著就出了門。
“媽媽，媽媽，嗚嗚，媽媽，小寶害怕。”
看著低落在地磚上的血，小寶淚泡眼到底沒憋住，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了滿腮，昂著脖兒淚眼朦朧的大哭起來。
看著那驚恐的小臉，蘇悅心疼的不行，可這時候也不能帶他去，隻好停下來小聲哄了兩句，又讓衛小軍帶著他去玩。
“哎哎，你這丫頭乾啥呢，馮素還沒生出來呢，不能亂動。”一個村的，接生婆也是認識蘇悅的，所以沒敢說重話，隻連忙跟上想阻止蘇悅。
馬蘭芳愣了一瞬也明白過來了，這時候再不明白她就是傻子了。
放下碗就焦急的回房拿錢，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心中祈禱老大媳婦可千萬不能出事兒啊。
此時蘇悅已經走了老遠，迎麵碰上李大中開著拖拉機過來，抱著意識不清的馮素就上了拖拉機，嚴肅道：“去縣人民醫院，快點。”
鎮上隻有赤腳醫生的衛生所，可沒法給產婦做手術。
李大中看馮素這樣子也知道是難產了，可不敢耽擱，油門踩得飛起，平坦的柏油路比坑坑窪窪的土路好開多了。
因此等馬蘭芳和衛家人追出來時就隻看到了拖拉機尾氣揚的老高，車子早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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