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著,”盧先生指著大桌前麵地上的幾個坐墊,“阿讚路師父還在睡覺,一會兒就醒了。”林剛坐在墊子上,看著桌上這些東西,發現跟阿讚蓬家裡區彆不大,但細節又不同,這些神像沒有太高大的,全都長得奇奇怪怪,桌上好幾個托盤,裡麵竟然放著幾顆人的頭骨,都沒有了下顎,呈灰黑色,像是從陳年老墳裡挖出來的。林剛雖然膽大,但這些東西卻接觸得不多,看得他心裡發驚。
盧先生跟那矮個男子邊喝啤酒邊聊天,有說有笑,而托盤中的頭骨距離他們不到一米遠,這兩人就像完全沒看到,或者那托盤裡裝的不是人的頭骨而是幾顆小西瓜,絲毫不影響他們喝酒聊天的興致。
林剛看著托盤裡的頭骨,越看心裡越發毛,心想這也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墳地?醫院殯儀館停屍間?他在這裡胡思亂想,忽然裡屋門打開,有個男人走出來,長得比較瘦,頭發很長,紮在腦後,皮膚有些黝黑,眼睛放出精光來。穿著白襯衫,但沒係扣,露出的胸膛和小腹還有胳膊全是紋刺。林剛心想,這倒是也跟那個阿讚蓬師父差不多。
盧先生站起身,對著這男人合十施禮,男人點了點頭,看到林剛麵前放的那個紅布包,就指著說了幾句話。矮個男子拿起來打開包,露出這尊色拍嬰。三人互相交談之後,盧先生介紹說:“這位就是阿讚路,剛出山不久的黑衣師父,他的師父可厲害,在深山修煉十年了沒出來過。阿讚路師父也是剛到大城沒兩年,這尊色拍嬰就是他製作加持的,數量不多,這兩年才三四尊。”
“現在要怎麼處理呢?”林剛問。
盧先生對阿讚路說了幾句,對方看著林剛,不知道說了什麼,矮個男子從桌上的托盤裡拿出一個帶鏈子的小細管遞給盧先生,兩人笑著說話,阿讚路指著佛牌,又指指林剛,三人聊得起勁。林剛心想,自己要是會泰語該多好,這太難受了,一個字都聽不懂。盧先生說:“阿讚路師父把這個符管送給你,用來交換那尊色拍嬰,按理說色拍嬰的出貨價更高,但阿讚路師父還要費力加持好幾天,所以就平換了,不找你錢。”說完把玻璃管再遞給林剛。
林剛接手:“謝謝!”但有些言不由衷,因為他看到這東西就是個透明玻璃管,裡麵有半管澄黃色的液體,還有東西泡在液體中,像是人參的根子。林剛心想這是泡酒用的嗎,我從來不喝泡東西的酒,沒勁,隨口問道,“這酒要怎麼喝?看起來好像不多,不到三錢吧,是不是要分幾次喝完才行?”
盧先生聽了後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起來,笑得直彎腰,把阿讚路和那矮個男子都給笑愣了。盧先生說給他們聽,兩人也都發笑,矮個男子拍著林剛肩膀,指著玻璃管說了幾句話。盧先生說:“這裡裝的是屍油,千萬彆喝呀!”
“什麼?石油?”林剛疑惑,“石油還能招財?哦,也對,那些石油大亨都他媽的很有錢!”盧先生笑得都快抽了,對林剛直搖手,示意他不要再說。半天後才緩過來,平靜之後告訴林剛,這是屍油,即屍體煉出來的油,也就是人油。裡麵泡的是鱷魚爪,這屍油的主人生前是個賭鬼,被人作局輸光之後在澳門葡京跳樓摔死,家屬經常做噩夢,後來經人介紹,就從墳場把這人的棺木起出來,屍體運到泰國,讓阿讚路師父做的超度法事,再將人油煉出製成幾十條招財符管,這是最後一條了,你運氣好。
聽了這些話,林剛感到頭皮發麻,拿著符管的手開始抖動,他不知道所謂“屍油”是怎麼煉出來的,但知道怎麼不是一拍就出來。他手在抖,這玻璃管裡裝的那些澄黃色液體也跟著晃,林剛似乎覺得這屍油的主人又活過來了,想停止不晃,但又控製不住自己,隻好勉強收進口袋。
盧先生說:“先彆收起來,阿讚路師父還沒開光。”
林剛點了點頭,他以前陪阿玉去惠州的寺廟遊玩時,見過那裡的和尚會給賣遊客的佛珠開光,也就是把這些玉石、佛珠之類的東西放在麵前桌邊,再由和尚念誦經文,就算開過光了。於是林剛再把這根符管交給阿讚路,他示意讓要剛坐下,自己也坐在林剛對麵,盧先生問林剛:“你是左撇子還是右手?平時打牌摸牌的時候用哪個?”
“右手。”林剛回答。
盧先生說道:“那你就把左手伸出來,再閉上眼睛,不要說話也彆動。”林剛依言伸出左手掌,阿讚路把符管放在他手心,再用自己的右手從下往上,托握住林剛左手的手背,開始念誦經咒。他念得很快,嘰哩咕嚕完全聽不懂,林剛閉著眼睛,心想原來這種符管還要走這麼個儀式,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正想著,忽然林剛忽然後背發涼,然後這股涼氣開始上行,而且還是兩側都有,就像有個冬天剛從外麵進屋的人用雙手貼在林剛後背,慢慢往上移動似的。林剛很想睜眼睛,但又忍住,沒明白這算什麼儀式,還得有人拿手在後麵摸自己,他覺得不像是盧先生,因為這位阿讚路師父還有個助手,也就是那矮個男子,肯定是他。
林剛心裡在想,這兩隻涼手就移到他的脖子兩側,耳根的位置,好家夥,林剛說沒看出來,阿讚路師父的助手這雙手怎麼這麼涼,好像剛在冰箱裡鎮過。之後,他感覺右側那隻涼手離開了自己的脖子,隻剩下左麵那隻,這隻涼手又開始移動,從耳根往下滑到肩膀處,再從上臂往前臂遊走,最後停在林剛左手的手背上。
可奇怪的是,那位阿讚路師父的手明明還從下麵托握著林剛的手背,可這大涼手怎麼能在相同位置也握著他手背?林剛感覺,這隻涼手應該是穿過了阿讚路師父的手掌,才貼在自己身上。剛想到這裡,那隻手突然緊緊地捏住林剛的左手,疼得他叫起來:“啊——”這手好像鋼鉗一般夾住林剛的手,幾乎要把手掌的每根骨頭全都捏碎。林剛再也忍不住了,睜開眼睛,卻發現阿讚路師父的助手和盧先生都坐在對麵,而阿讚路仍然在念誦經咒,剛才不知道為什麼,耳朵裡聽到的聲音也變小了,現在睜開眼,這經咒聲才重新變大。
“把眼睛閉上!”盧先生嚴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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