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酒店的地址,方剛心想原來還是上次那家。乘大巴車從曼穀來到芭提雅,一路趕到酒店。陳女士打電話稱不在房間,而是在二樓的餐廳吃飯,要他快點過去。方剛來到餐廳,這酒店的餐廳也很闊氣,自助形式,客人也很多。方剛在入口處對工作人員報了名字,工作人員直接讓他進去,看到陳女士跟一個年輕小夥坐在角落,正在有說有笑地用餐。
這年輕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左右歲,可能還不到,長得白白淨淨,頭發梳成茶壺蓋,額頭有厚厚的劉海,穿得很清爽整齊,淺藍格襯衫,白色休閒褲,運動鞋。兩人並不是對桌而座,而是坐在一起,陳女士笑著招呼方剛:“我們也剛到,你去拿吃的吧!”
“不用不用,”方剛擺手,“我剛吃完飯,喝點酒就行。”陳女士就讓那年輕小夥給方剛拿杯子倒了點紅酒。
陳女士笑著介紹:“這是我男朋友,叫他小安吧。”方剛見這小夥子長得挺精神又乾淨,也生出幾分好感,就伸手過去握。
沒想到小夥子似乎害羞起來,臉居然紅了,猶豫半天也沒伸出手,隻說:“方先生你好,初次見麵,請多關照。如有冒犯,還望海涵”方剛連忙說不用客氣,心想你冒犯我個屁了,我倆連話都沒說過。
陳女士格格嬌笑起來:“他才上大二,第一次出國,平時隻知道學習,也不怎麼見陌生人,你彆見怪。”
方剛說:“沒關係,多出來見見世麵也好!”心想大學二年級就是19到20歲左右,陳女士也太狠了些,連在校大學生都不放過。她48歲,足足比這男生大了28歲可能還不止。但轉念又想,中國社會早就是笑貧不笑娼,隻要有錢,無論男人還是女人,怎麼享受都有人覺得沒問題。
交談中,那個小安話較少,估計陳女士怕冷落了他,就時不時低聲跟小安聊上幾句。方剛發現,這個小安似乎非常靦腆,每次陳女士跟他講話,都會臉上發紅,微笑著回答。陳女士把手搭在小安肩膀上,笑著:“小安可是北大的高材生,特彆文藝,我很喜歡他的氣質,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
“當然當然!”方剛說,“說話文氣縐縐,跟我們這樣的大老粗就是不同!”
陳女士說:“就是,我也沒念多少書,所以現在特彆喜歡有文化的。可惜小安家裡太窮,要不是遇到我,他連大二的學費都交不起,可能就要綴學啦。”
小安說:“多虧陳姐幫我,這份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可彆這麼客氣,都是應該做的,”陳女士憐愛地幫小安撥著劉海,“學習好,長得也帥氣,人品還好,這麼好的男孩,就應該得到這種幫助。”
小安很羞澀:“陳姐,你可不要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說完低下頭。
陳女士笑著摟過他肩膀,用頭靠著他的頭,對方剛說:“方老板,你看我們倆般配嗎?”
方剛說:“你覺得般配就般配啦!”陳女士似乎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非要讓方剛說實話不可。方剛心想,中國人的傳統是男人比女人要麼大幾歲,要麼年齡相當,姐弟戀有時候都讓人覺得彆扭,更何況這種相差一倍還多的年齡。如果小安的媽媽生他時沒到28歲,那就比陳女士還小,這陳女士比他媽年齡還大,怎麼好意思讓他說般配。
以中國人經商的習慣,必須要恭維顧客,換成彆人肯定會說“當然般配,這就叫郎才女貌”之類的話,既好聽又得體,而且還貼切,小安是名牌大學的學生,自然有才華,而陳女士雖然年紀大些,但長得不難看,穿得時尚又會化妝,也可以勉強稱“美女”,她被誇了還高興。
但那就是彆人,而不是方剛了。方剛從小就討厭做人做事沒原則的那種人,當時賣給張先生那塊招財蜈蚣時,隱瞞了裡麵入過陰料和有陰靈的事,到後來還追悔莫及。在被張先生惡毒詛咒之後,發誓再不對客戶撒謊,哪怕賺不到錢也不行。於是方剛笑了笑:“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啦!”陳女士眼睛都要笑彎。
方剛說:“哪裡都般配,就是年齡。”此話一出口,不光陳女士愣住,連小安也有幾分驚愕。方剛知道他的想法,就算小安是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也知道商人多愛說好話,沒想到方剛這麼直白。
陳女士表情尷尬,勉強笑笑:“現在什麼年代,都2003年了,年齡還是問題嗎?對不對小安?”
小安笑著說:“是的,年齡不是問題,隻要有愛就足夠。”陳女士非常高興,摟著小安的肩膀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小安雙手捂著臉,連聲叫著“哎呀”,陳女士笑得更開心,而方剛差點要吐出來,隻好端起桌上的盤子,假裝到旁邊的餐台上去夾吃的。
這餐廳有檔次,食物也豐盛,方剛心想不吃白不吃,看到有黑虎蝦、生蠔、北極貝,甚至那邊還在做現焗的芝士大龍蝦,也過去要了兩塊。回來的時候,看到陳女士緊緊抱著小安,兩人低低而語,方剛心想,這小安要真是北京大學的高材生,能遇到陳女士也算有福氣,當然,隻要他的腎抗得住就行。陳女士現在可是如狼似虎,小安這身材不見得能撐多久。
坐下後,三人邊吃邊聊。也許是熟悉了些,小安也沒有開始那麼拘束,能跟方剛多聊幾句。為了找話題,方剛就問他在北京大學念什麼專業。小安說:“我主修外國文學。”方剛心想還真是夠文藝的,中國文學都不學,直接去國外。
“您喜歡外國哪位文學家?”小安問。
方剛認真想了想:“我沒什麼文化,書也很少看,但我妹妹喜歡看書,年輕的時候,她正讀大學,看到她喜歡的兩個作家,好像叫什麼大種馬和小種馬。要不然外國就是厲害,連作家的筆名都起得這麼霸道!”
陳女士問:“真有這樣的筆名?種馬……那這兩位作家肯定有很多女朋友吧?”
小安捂著嘴樂:“那並不是大種馬、小種馬,是大仲馬和小仲馬,法國的一對父子作家。”
方剛和陳女士互相看看,全都笑起來,陳女士說:“我們沒文化,跟小安這樣的文化人就是無法交流!”方剛也說是啊,要交流也隻能談點其他,不能聊文學。
忽然,小安歎了口氣:“其實,我是很自卑的。”
“為什麼?”方剛問道。
小安說:“還不是因為我家裡很窮,同學們要麼家裡有錢,要麼給的生活費足,他們的大學生活很多就是在吃喝玩樂。我自己學習也不行,會被他們笑話,尤其同一個寢室的人,總跟我比吃比穿比玩比用,讓我很不舒服……”
方剛點點頭:“中國人就這樣,很多大學生都是在混日子等畢業。”小安垂下頭來,眼圈發紅,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哭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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