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見狀,忙快走幾步迎上去,托住肖旗下拜的手,朗笑道:“多日不見,高揚貌似健碩不少?”
肖旗見林知皇對他身上細微的變化,也都有關注到,頓覺自己有被重視,麵上的拘謹之色去了些。
肖旗依著林知皇托扶的力道挺胸站直,恭聲回道:“旗此前落草為寇,寨中內務多由屬下打理,因此多有荒廢武學一道。此段時間,旗在廣山上輔佐竇縣尉訓練降兵,又重拾了武學,故而體魄強健了不少。”
林知皇讚許的頷首,寒暄過後,言起了正事:“可知本府君此次,為何急招你下山?”
肖旗頓首回道:“知,為招納師兄管福慶之事!”
“嗯,此事乃其一。”
林知皇抬手拍拍肖旗的肩,讚許的看著他道:“其二是,本府君欲將離仙郡下的昌縣設為新縣,收攏彆地逃亡到此郡的流民,給他們以做安身,這樣也能有效將流民以及百姓分開,少了許多不必要的衝突。此新縣縣令,本府君思來想去,非你莫屬。”
肖旗立時被林知皇此話的內容,衝擊的怔楞在原地。
肖旗萬萬想不到,林知皇會讓他為文官。
其實,肖旗此段時間會重拾武學的根本原因,乃是他篤定以自己的出身,會讓新拜的主公對他的過往心有芥蒂,他是很難以文官入仕的。
大濟文官入仕即使不看出身,也會講究為官之人的風評與德行。
肖旗私以為,以他這落草為過寇的人,不論是因為何原因落草為寇的,不論他有沒有打家劫舍,霍亂擾民,這一’寇‘字,從此就算是穩穩砸在了他頭上了,誰還會認為他有德行呢?
武官卻沒有文官那麼多講究,隻講戰功,不講那許多。
因此,他肖旗認為他的出路,隻有武官一途。
肖旗本已做好以後轉做武將的準備了,不曾想,此次下山,主公迎頭會給他這樣的驚喜。
林知皇話落,溫南方見肖旗怔楞在原地,一時無甚反應,便知其情緒還在激蕩當中,消化還需一段時間。
於是,溫南方不動聲色的向林知皇做了個暫緩的手勢,林知皇見了,微微頷首,算是應允。
溫南方抬步行至肖旗身前,就著林知皇剛才的話頭,將他與林知皇兩人此前所談的,對新縣的期許,以及對新縣後續的規劃,細細地向肖旗補充闡述了個透徹。
這既是在為肖旗講解,也是在給肖旗時間消化林知皇剛才所言,給他帶來的衝擊。
溫南方話落,肖旗果然也從激蕩的神思中,回過了神,對林知皇欲建立新縣的目的,與對自己的看重,有了一個新層麵的認識。
肖旗此時眸光大亮,似有浩瀚的星輝散落於其中,看向林知皇的眼神,是難掩的動容:“主公,旗乃寒門出身,又曾落草為寇,恐是不配為這新縣縣令,旗,深恐會有負您所望。”
“高揚,何必妄自菲薄?”
林知皇行至上首坐下,疏朗的一揮袖袍,肅聲道:“本府君用人,從不看其出身,隻看其品行與能力。高揚,你在廣山,掌萬餘降兵的內務,將各項事務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未出絲毫紕漏。更未讓任何外人發現,廣山內有萬餘私兵的蹤跡,這些,已足以說明你之能。”
“至於品行,那更不必說!”
林知皇含笑下望立於下首,目閃淚光注視著她的肖旗,篤定的反問道:“還有什麼,能比一個身負才學之人,即使背上為寇的汙名,也要反抗強權,也要為那些被強權欺壓到活不下的老弱婦孺,撐起一片安樂之所的人,更為品行高潔?”
肖旗被林知皇此言直擊靈魂,以士禮,麵向上首方向,重重單膝跪下,哽聲高呼道:“拜得您為主公,是旗之幸也!旗深感主公信重,定不負您之托,接新縣縣令位後,定將新縣治理的如您所想!”
花鈴立於林知皇身後,見肖旗如此,此時也眼眶盛淚。
因緣際會,得遇主公,他們花家眾人,脫離匪身,皆有了前程。
而肖哥,也得償所願,得遇明主,終於能一展抱負了,他再也不會因他們花家,而隻能放棄自己的理想,隻能蝸居在一山之上,為他們這群粗人謀得生路,強顏歡笑的將那幾本翻爛了書籍,珍藏入箱底,說自己不屑於文之一道。
真好啊......
這是讓人活不下去的世道,能有主公這般的人物出現,真好啊。
溫南方看著下首單膝而跪的肖旗,仿佛看到昔日真心拜服於林知皇的自己,墨黑的瞳眸中,也流露出深深的動容之色。
外麵熱風拂來,打起殿內遮陽的竹簾紗幕,一斜明黃的烈陽投入殿內,映在殿內棕色的木製地板上,斬破殿內被冰鎮出陰涼。
熾熱之光,非是以外物,能掩其光泄。
第二日,郡守府大書房內,又添上了第四張辦事書案。
溫南方作為中間人,介紹了不相熟的肖旗與楊熙筒認識。
肖旗很是會做人,隻來了兩日,就將林知皇身邊重用的幾人,給熟了個遍,所有人都對他印象頗好。
下午,林知皇與書房內其他三人,各自處理好手頭的事務,齊齊轉站至了書房內的茶案前,開始幾人第一次的煮茶論事。
今日煮茶的人,由楊熙筒,變為了肖旗。
“主公招納管福慶之事,不能再拖了。”楊熙筒有些鄙棄的瞧了眼肖旗生疏的煮茶手法,率先打開話頭道。
肖旗注意到楊熙筒鄙棄的眼神,也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按自己的那套方法煮茶,涵養好的出奇。
“怎麼,管福慶最近有何動靜了嗎?”溫南方注意到楊熙筒與肖旗之間的互動,頗為無奈的接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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