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皇帝的富,濟百姓的貧?
還得是大師兄啊……
四百萬兩銀子實在太多了,大明十六兩為一斤,一斤又比後世稍重一些,這麼多銀子,足有一百好幾十噸,僅是雙驅馬車就準備了一百餘輛,寬敞的官道,排了數十丈長……
搬啊搬……
官道寂靜,隻有馬兒噴吐鼻息,被驅使慣了的它們很是老實,隻時不時抬動一下馬蹄,換一下姿勢,十分溫馴。
黃錦、馮保一個幫忙打著燈籠,一個挨個安撫馬兒情緒,以防萬一受了驚。
十九人不停歇,來回往複……
一連忙活了兩個半時辰,才總算裝車完畢!
除了李青,都渾身是汗,幾近虛脫……
李青:“速速通知駕馬人來,以朝廷商品出海的名義趕往渡口。”
黃錦:“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就緒了,馮保!”
“是,奴婢這就去。”馮保翻身上馬,忙去通知。
陸炳、沈煉則做起了泥瓦匠,緊急補窟窿,速度還挺快,不多時就快堵住了……
“僅是這樣可不行,還是會有痕跡的。”李青說,“記得明兒個讓皇帝來此潑墨一番。”
陸炳沉吟了下,道:“這樣會不會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正常來說,會往這方麵聯想的可能性不大。”
“好吧。”
道二十一小聲問:“大師兄,內帑少了這麼多銀子,就不會有人發現嗎?”
李青笑嗬嗬道:“監守自盜這個詞你聽過吧?”
“大師兄你監守?”
“不,現在監管內帑的是那個叫馮保的太監,他會幫忙打掩護的。”李青說。
沈煉抽空道了句:“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足夠保密了,卻難保還會有人得悉,畢竟……這銀子實在太多了。”
“無妨。”李青淡然道,“縱然知道,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比如你,你知道我具體要乾什麼嗎?”
沈煉:“……”
“想不想知道?”
“還是算了吧。”沈煉苦笑搖頭,“我相信你做的事很有意義,至於是什麼……我還是不知道的好。”
陸炳讚道:“不錯不錯,上道了。”
沈煉:||
相關人員早就接到了命令,隨時待命,僅半個時辰,便悉數到來。
接著,百餘輛裝著白銀的馬車,趕在群臣上早朝前,浩浩蕩蕩地趕往數十裡外的通州港口……
乾清宮。
天還未大亮,朱厚熜起床,洗漱,穿上龍袍,整理儀容……
餘光瞥見黃錦進來,輕輕揮了揮手,侍候著的小太監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黃錦走上前,接過小太監的活,幫主子梳理長發,輕聲道:“小半時辰前,車馬便走了。”
“嗯。”
朱厚熜歎了口氣,“但願能如計劃的一般吧。”
黃錦:“一定會的,李青他從沒錯過。”
“嗬嗬,你對他倒是信心十足。”
“呃…,沒有萬全把握,他又豈會輕易冒險?”黃錦訕笑道,“皇上比奴婢了解他。”
朱厚熜幽幽道:“所謂的萬全把握,說白了,還是權力。”
黃錦隻是乾笑……
朱厚熜歎息:“嘉靖一朝,大明極盛,嘉靖之後……唉,若終有一日大明要亡,後世人也隻會將嘉靖朝做為衰落的轉折點。”
“皇上切莫說不吉之語。”黃錦忙道,“皇上萬萬歲,大明萬萬年。”
“哪來的萬萬年?”朱厚熜苦澀搖頭,“照李青這麼個搞法,大明莫說萬年,千年都不可能,至於朕……長生?假的啊……”
黃錦一時也不知該咋說,隻能沉默。
“李青可有話交代?”
“啊,有的。”黃錦說道,“不是開了個洞嘛,雖是在隱蔽處,可難保惹人注意,陸炳的手藝不咋好,李青說讓您潑墨一幅,以作遮擋。”
朱厚熜:“……”
“沒了?”
“沒了。”黃錦悻悻道,“時間緊迫,他急著走,可能以後會給您來信。”
“……”朱厚熜落寞道:“朕在他眼裡……又算什麼呢?”
“皇帝!”黃錦說,“其實,李青對您一直挺滿意的,真的。”
朱厚熜沉默。
瞅著銅鏡中日漸老相的自己,更是五味雜陳。
到頭來,一切都是虛妄……
朱厚熜突然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再提不起丁點興趣,喃喃道:“再過兩年,朕也退了吧……”
“皇上……”黃錦失驚,“皇上春秋鼎盛……”
朱厚熜驀然轉頭。
黃錦瞅著眼角紋深邃,白發早生的主子,勸慰的話儘數咽下。
“老了啊。”
朱厚熜輕聲感慨,“朕老了,你也老了。”
黃錦輕歎道:“歲月不饒人,這……屬於正常現象。”
“歲月不饒人?那他呢?”朱厚熜滿心愛而不得的惆悵,“為何就隻垂憐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