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神色鄭重,道:“太爺放心,李信不是隻會享樂之人。”
李青忽又想到了什麼,道:“對了,給你親家帶個話,少喝些酒。”
“是。”
“嗯,走了。”
“祖爺爺再見!”
“再見。”
……
……
二月的交趾,已有了明顯的燥熱感。
漢王府。
涼亭下。
老態龍鐘的朱佑材又蒼老了一些,不過精氣神還不錯,說話也稱得上中氣十足,不卑不亢。
“前些日子棉麻就全數運往大明了,我瞧你那些師弟們無聊的緊,就著人帶他們好生體驗一下交趾的山水風光,估摸著還得個十來日,要不要現在就喚他們回來?”
“不用了,反正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就讓他們多體驗一下吧。”
李青說道,“上次走的時候我說了,這次來,還會再給你調養,我說話算話。”
朱佑材卻沒有明顯的開心,沉吟了下,道:“既然先生如此說了,那不妨多待一段時日吧。”
李青略感詫異。
朱佑材解釋說:“下一個五年很難了,先生不若就將這次調養,視作最後一次吧,省得專門來跑一趟,我知道你忙的很,有太多的事要做,有太多的人要顧。”
“相交這些年下來,對我,你一直言必行,行必果;當然了,對你,我也自問無可挑剔。”朱佑材不卑不亢的說,“我不是錙銖必較之人,多活一時,少活一時,我看的並不是很重,沒必要過於較真兒,太較真兒就真成生意了。”
李青愕然少頃,由衷道:“若是皇帝如你這般……哪怕十之二三,我都知足了。”
“呃嗬嗬……”朱佑材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不是完全不在乎,還請先生多費費心。”
“這點請你放心。”
李青認真道,“我一向的準則,真心之人,真心待之。”
朱佑材點點頭,輕聲說道:“時至如今,我才真正明白爺爺的用心。交趾若想長治久安,必須依附大明,若想貫徹這個發展理念,就必須要配合先生。”
“可一味的配合……一代兩代勉強可以,若沒有丁點好處,也無法長久,故此,‘長壽’這個好處,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其實,真正讓爺爺在意的不是我長壽,而是漢王長壽。”
李青愣了下,繼而哈哈笑道:“漢王一脈,也蠻聰明的嘛。”
朱佑材苦笑:“我也是近來才悟,直到我認真考慮將世子與你引薦之時,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我真正在意的是漢王千秋,之所以還要勞煩先生,是為了保障下一代漢王能聽你的話。”
朱佑材歎道:“想來,昔年爺爺也是這個想法。”
“你發現了真諦!”
李青問,“所以,你要引薦世子?”
“我已與他說過了。”朱佑材點頭道,“先生的事跡,我都告訴了他,他也基本信了,不過還是要多接觸才行,我也希望先生稍稍提攜一下他,這對交趾好,對先生,對大明也好,不是嗎?”
“嗯…,你說的這些不為錯,好吧,那就照你的意思來。”李青問道,“你想我在這裡待多久?”
“半年不過分吧?”
“不過分!”
李青頷首道,“你不錙銖必較,我自也不是愛占便宜之人,該教的,能教的,我不會吝嗇。”
“如此,就有勞先生了。”
“客氣。”李青起身道,“我休息一日,明個再來,你也準備一下。”
“好。”
~
大明皇宮。
批閱完奏疏的朱厚熜疲態儘顯,直呼歲月不饒人。
黃錦也不敢搭話,都總結出經驗了,一旦順著說,勢必會引向李青,繼而換來主子埋怨個沒完,完了,自己還氣得不行。
索性什麼都不說。
朱厚熜唱了會兒獨角戲,自覺沒啥意思,也就不感慨了。
“太子近來如何?”
“學習挺用功。”黃錦說。
朱厚熜斜睨著他,哼道:“什麼時候也學會撿著說了?學習用功?嗬嗬……這是誇讚小孩子的話,他都多大了,還學習用功……”
黃錦深知說多錯多,索性聽之由之。
“你啞巴啦?”
“皇上想奴婢說什麼?”黃錦一臉委屈。
“你還有理了?”朱厚熜瞪眼,喘息片刻,不耐道,“不提他了,楊慎進京了是吧?”
“昨日剛到。”
“好膽,到了不第一時間進宮,簡直狂妄。”朱厚熜可算逮著了,“去,把他給朕押過來。”
黃錦硬著頭皮道:“皇上,人進皇城時,天都快黑了呀。”
“那今日呢?今日……”
話到一半,站殿小太監緩步進來,朱厚熜止住話頭,“何事?”
“稟皇上,楊慎於宮門口,請求麵聖。”
朱厚熜臉上的怒意頃刻間消失,繼而冷冷一笑,“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