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交待,他欠了堵坊一百五十兩銀子的巨債。堵坊說給他五天時間還錢,還不上就砍他一條胳膊。
他沒辦法,就打起了家裡田產的主意,奈何他爹死的時候,約摸知道這小兒子靠不住,就把田契地契房契什麼的都交給了他兩個哥哥,他壓根拿不到。
正好,她妹子要出嫁,他便又打上了他妹子嫁妝的主意。但他妹子也是個精明的,把自己的嫁裝看得跟眼珠似的,他好幾次想要下手都失敗了,直道他妹妹出門子那一刻也沒能得手。
直到在婚禮上,他看到了他姨母和她的小孫女。
他會注意到蔣禹清,實在是因為孩子長的太好看。他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小孩子,跟觀間坐前的小童女似的。
他三姑跟他說,長得好看的小女孩若是賣去青樓給人當瘦馬,很是值錢。而且,光是她身上戴著的成套的銀飾就能值不少錢。
他便起了心思,要把這孩子抱去賣了。正好,那孩子竟然睡著了。他看到她姨母把孩子放到了她娘的房間睡覺,並且出來的時候她娘竟然沒有鎖房門。
而且,他三姑又找到他,說願意主動給他打掩護。原因是,她三姑婆竟然跟這孩子的家人有仇。
他欣然同意。便趁著眾人座席的時候,偷偷溜進他娘房裡。他先是在她娘房裡翻了一通什麼也沒找著。便果斷的朝孩子下了手。
他怕動手的時候驚醒了孩子,招了人來。就用前些天無意間得來的一張浸了迷藥的帕子狠狠地捂了孩子的口鼻,果然孩子掙紮幾下便昏迷了。
出村後,他原本是想走的大路去縣城的,後來怕老胡氏發現追來,便改成了那條小山道。
山道入口兩邊全是荊棘,慌亂中孩子的一隻鞋子被荊棘掛住拽了下來,他也沒想著去揀。跑了一小半路後,他實在跑不動了,就在小道邊停上來休息,竟意外讓毒蛇給咬了。
咬的他的是條竹葉青,他深知這種蛇的毒性,若是不趕緊找大夫醫治,他下半輩子怕是有殘廢的可能。
他沒辦法了,隻好擼了孩子的首飾,將她丟在道邊,自已獨自趕往縣城找大夫。不曾想,剛走出去沒多遠,就讓秦縣令給抓了回來。
譚老三知道自己這麼快被抓,完全是因為小道口那隻被荊棘勾掉的小鞋子,心裡那個悔恨,恨不能當場回到昨天掉鞋子那會給自己兩耳光,再把鞋子搶回來……
至於譚老三供出的三姑。秦縣令問清了具體姓名地址,立即著人拿了來。
蔣家其他人不認得她,蔣家的三位兒媳卻是認得。正是年前在餛飩攤子,同她們討要鐲子不成,詛咒蔣禹清長不大,被陸氏狠狠收拾了一頓的譚婆子。
當日,她受邀回娘家吃喜酒,一眼便認出了老胡氏懷裡的蔣禹清。當時她的眼睛就紅了。
正好,她三侄兒賭輸了需要買命錢。她立刻計上心來,挑撥他侄兒,說這孩子長的好看,若是賣去紅樓能值不少銀子什麼的。譚三兒又壞又蠢,她一挑撥他就上鉤了。
之後她又主動提出給他望風。純粹是為了報複蔣家人,處處年前在蔣家人身上受到氣而已。
事情真相大白。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若非秦縣令和陸師爺著人拚命拉這她們,妯娌三人恨不能撲上去活撕了她。
奈何,秦縣令拉住了蔣家的女眷,沒拉住小胡氏。
小胡氏瘋了一樣的撲上去,掄起大耳刮子就扇,邊打邊罵:“我們老譚家是哪裡對不住你,你要這樣坑害你侄兒。他可是你親侄兒呀,喪良心的東西……
譚婆子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反擊了回去。一時間,兩個加起來快一百歲的婆子,是大打出手,扯的發綹子亂飛,不可開交。
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譚家無論是嫁出去女,還是娶進來的媳,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又蠢又壞。
旁人倒是看熱鬨看的歡快,秦縣令卻看得腦瓜子突突疼。
忒不像話了。公堂之上,兩個潑婦互毆算怎麼回事,忙讓人拉開她們。
鬨了這麼一通,事情也該有個結果了。
人證物證具在。
譚婆子教唆他人犯罪,並且在本案中協助主犯望風,造成了事實犯罪,是為從犯。按律判處絞刑,三日後於菜市口行刑。
譚婆子聞言頓時癱軟在地。
主犯譚老三,拐賣幼童,並對所拐幼童加以虐待傷害、搶劫遺棄等,罪行令人發指。按律處以磔刑。三日後於城西菜市口處斬,另賠償蔣家五十兩白銀。
譚老三雖上了兩年學堂。可不學無術,惹事生非,最後被被忍無可忍的先生趕了出來。
被趕回來的時候,連個三字經都背不全,自然不知何為“磔刑”?但“三日後城西菜市口處斬”還是聽得懂的。當即便嚇得癱軟在地,接著就是一股熏人的騷臭味襲來,竟是大小便失禁了。
小胡氏也被嚇得癱軟在地,回過神來後,便以頭觸地,嚎啕大哭。邊哭邊為兒子求情:“大人饒命!饒命啊,三兒他知道錯了,他知道錯了,您就饒他一命吧…….”。
然則,大夏律法企是她一句知錯就能越過去的。無論她怎麼撒潑耍賴,堂上的人都無動於衷。甚至嚴厲的嗬斥她,若是再胡攪蠻纏就一並賞他幾個板子吃吃。
小胡氏哭求秦縣令無果,便轉頭撲到老胡氏跟前,抱著她的腿,急急的求道:“姐姐,我錯了。我求你了,饒了我家三兒一命吧,他還小,您大人有大量,放過他這一次吧!”
老胡氏冷冷一腳踢開她:“我呸!不要臉的玩意兒。二十多了還小?我家孫女還不到一歲,她做錯了什麼?你那寶貝兒子朝她下手的時候,可有想過放過她!畜生玩意,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東西。
青天大人判的好,他該死!他死了,這個這世界就少了個禍害!”
小胡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兒子被戴上鐐銬,死狗一樣的拖走。又看看怒目相視的蔣家人,再看看同樣對她心懷怨懟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頓時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蔣家當天便拿到了譚家賠償的五十兩銀子,帶著蔣禹清回了西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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