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理所當然回複“俗話說得好——憋尿能行千裡,竄稀寸步難行。人有三急嘛,我能理解。康伯歲跟季壽不是一個性格,我跟他打交道不少,他今天很反常。”
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心虛了?”
康時招呼康年“坐下來一起吃點。”
誠如沈棠所言,若他不把握這次機會,兄弟倆下次見麵最早也要大半年之後了。
最終還是康時先反應過來。
康年“對不起。”
思及此,康年勉強又留了一日。
這種窒息氣氛讓康年有些喘不過氣。
康年作為康家家主還有一堆家族瑣事要處理,兼職一回老鴇頭將人送到,他便屁股著火般羞臊著告辭離開。今日此舉,絕對是此生最大汙點!奈何沈棠這邊強行挽留。
不過他暫時不想見到沈棠,便尋了“車怠馬煩、鞍馬勞倦”的借口,婉拒沈棠共同進餐的邀請。康年為她送來這麼多不用支付薪俸的勞動力,於情於理也該表達感謝。
康時冷笑“不殺了,難道要留著過清明祭祖?斬草不除根,必是後患無窮。”
“……確實直白,但還不夠直白。”
根據康時的來信,他至多一日就到。
不知是這句話激怒康年,還是康時不假思索的回應和淡漠語氣點燃情緒,他蹭得原地起身“二郎忌日你也不去?你忙什麼?就你選的那個主公,過陣子沉溺溫柔鄉,估計沒空管你們究竟是忙還是不忙了……”
鋒利刀刃在臉上留下一指長的殷紅血痕,鮮血順著刀口淌下來,不一會兒就順著下顎滑入脖頸。康時被疼痛驚醒,康年也被嚇了一跳,正欲抬手上前卻被對方避開。
莫非是內急了?
康年聽聞此言險些氣笑,斜眼乜著不自量力的康時“四郎,你要跟為兄做賭?”
康年對此欣然應允。
康年心中罵罵咧咧——姓沈的眼睛都恨不得粘人家身上,還矜持個屁——但虛偽是上位者的本質,即便內心很滿意禮物送到心坎兒,嘴上也要虛偽推辭幾回才收下,如此才能襯托自身兩袖清風、正直無私,他懂!
“都清理了?”
咽下口中的菜,又喝了一口清湯壓下食物味道,擦了擦嘴角油漬,這才開口解釋來龍去脈。即便是再昏淫的國主,也沒一口氣收下二十多個如花美眷還不遮掩的啊!
“哪裡缺人丟哪裡。”沈棠誤以為顧池覺得她處置方式不妥,先發製人,“望潮,你也有聽到,康伯歲說世家將他們送來是希望我能指導他們,等同於來當學徒。老師傅安排學徒乾什麼活兒,有他們挑剔的份?既是武者就要吃苦耐勞,彆搞世家那套1
回答很是冷漠。
因為世家隻是明麵上臣服沈幼梨,臣服迫於形勢,內心有幾個真正認可的?私底下仍是小動作不斷。有些事情不用他們自己出麵,隻需暗中唆使,借刀殺人,也能給前去接管的人造成麻煩。加之康季壽謎一般的運氣,必是小事化大,遭遇不止一次暗殺。
其他人愛造黃謠也就罷了,怎麼一向務實規矩的兄長也口無遮攔?莫非坐在家主這個位置就會被其他蠢貨傳染丟了腦子?
上一次傳黃謠的教訓還沒記住?
對著兄弟,康年也沒那麼多顧慮。
營帳掀開,冷風灌入。
嗬嗬,他都懂!
自以為明白的康年配合著沈棠演戲。
顧池將皮球踢回來“主公以為呢?”
“你不了解主公,你以為的跟她以為的怕是天差地彆。主公若真喜歡好姿容,挑幾個家世清白的伺候不好?非得跟世家中人扯上關係?日後一個不慎給他人做嫁衣?”
康年一副見鬼模樣,不忍直視“四郎,為兄知你護主,自然不會將她往壞了想,但她、但她確實如此!唉,不過各家獻上來的少年確實好姿容,她喜歡也正常。這事捅破天也隻是私德有虧。成大事者,隻要大節不失,私德虧點就虧點。庶民一年多收幾鬥米都想著買丫鬟小妾,何況諸侯乎?”
弟弟卻將這條規矩拋之腦後,不悅“大哥為何說主公過陣子會沉溺溫柔鄉?”
顧池揉了揉酸脹的兩頰。
催動經脈文氣,幾息功夫便將疼痛壓下,待他將沾滿血的布巾丟入銅盆,殷紅的血在水中漾開。康時麵頰光潔如新,絲毫看不出不久前還有一道口子“大哥——”
康時“……咳,你當時怎麼說的?”
康時將刮胡刀在磨刀石刮了兩下,讓它更加鋒利,又在冷水中涮了涮,繼續往臉上招呼“我隻是吃了幾次癟,他們可是全家上下沒了命,這點兒苦是我該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