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金深深地凝視著葉青，民盟不少人都打錯了算盤。眼前這個男人，儘管年紀輕輕，卻絕非能被輕易糊弄的愣頭青。
他就像是一頭蟄伏於草叢的猛獸，在叢林中冷靜尋覓著獵物。
在緬北這片殘酷的叢林裡，所有人都是他的盤中餐，一旦鎖定目標，就會暴露貪婪的本性。認錢不認人。
葉青笑嘻嘻地瞧著鬱金：“鬱金姐姐，這世上從沒有免費的午餐。對我而言，免費幫助他人，無異於給自己培養仇人。生意的核心，就在於等價交換。所以，咱們談生意的時候，就彆跟我扯什麼人情世故。
軍政府雖說殘暴不仁，可他們爭奪的是自身利益。民盟卻截然不同，他們是在幫歐美在緬國搶奪更多礦藏，遏製華國貿易向外拓展。”
他略作沉吟，繼續說道：“或許，你和豫讓將軍出發點是好的，想借助歐美的力量，讓緬國人民擺脫苦難，但這跟我沒一毛錢的關係？
我不過是個軍火商人，你就彆跟我講什麼普度眾生了。我沒那麼高尚的覺悟。就算真要普度眾生，我普度的也是華人。兔死狐悲，是因為物傷其類，而緬國這些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鬱金徹底震驚了，她終於明白，為何葉青在佤邦能做出殺人滅族之事。在他眼裡，不僅緬族是異族，就連那些擁有華人血脈的少數民族，同樣被視作異類。
隻要是異族，死多少他都不在乎。
就如他自己所說，他就是個軍火販子，來緬北做生意就是為了賺錢。不管是鏟除電詐，還是收購礦場，本質上都是他跟京都方麵交易的籌碼，這同樣是一種變相的等價交換。
葉青笑著勸道：“鬱金姐姐，醒醒吧！也就你這麼單純的姑娘，才會相信什麼國際主義。歐美各國的首腦，除非腦袋被驢踢了，才會來拯救緬國人民。在緬北這地方，想要成就霸業，就得偷巨頭的糧，養自己的狼。
豫讓將軍，才是真正頭腦清醒的人。他套取民盟從歐美弄來的資金，武裝自己的隊伍，拓展自己的地盤。就算將來民盟推翻不了軍政府，他也能擁兵自重，成為一方軍閥。到時候，軍政府的大佬們，也隻能捏著鼻子承認他的存在。”
鬱金閉上美眸，深吸一口氣。這小子話裡話外，都在煽動阿爸坑民盟一把，購買武器在這一帶擁兵自重。一旦阿爸這麼做了，對他來說，好處可不少。
可此刻，她也不禁懷疑，阿爸是不是早就有了這個想法？
葉青不再言語，點燃一根煙，透過嫋嫋青煙，望著蹙眉沉思的鬱金。
這對父女是純血緬族，出身極為高貴。他們成為民盟骨乾，實際上是緬族權貴內部鬥爭的結果。
今天這番話，他就是要在豫讓父女心中埋下一顆種子。至於這顆種子能否發芽結果，就不是他操心的事兒了。
相較於民盟，他其實更傾向於軍政府。退一步講，京都方麵一直想通過緬國打通東南亞經濟通道，從陸地上突破歐美在海上設置的包圍圈。
他沒理由放著現鐘不打，反去煉銅。這也是他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觸碰軍政府底線的原因。
對軍政府而言，他跟克欽獨立軍、崩龍軍，甚至果敢、佤邦做生意，都算不上什麼大事。而且，經洛珠大上師牽線搭橋，軍政府從貪狼貿易采購的物資更多。隻是，很多人看不明白其中的門道。
鬱金不清楚這小子在想什麼，隻見他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她心裡明白，想從這小子手裡白嫖一批軍火，是不可能了：“民盟政府一時半會兒籌集不到這麼多資金。”
葉青灑脫地一笑：“有多少錢，就買多少武器。我從國內弄到的武器數量龐大，初步估算，價值一千五百億，民盟肯定吃不下這麼大的份額。”
鬱金氣的渾身都在哆嗦：“你從華國拿到的武器價值五百億！”
葉青絲毫沒有被戳穿的窘迫，哈哈大笑道：“原石過境價格翻三倍，軍火也是這個道理。不過，看在鬱金姐姐的麵子上，豫讓將軍預定的兩個山地合成旅的軍火，我隻翻兩倍。鬱金姐姐，彆人可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鬱金揶揄道：“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葉青搖搖頭：“謝就不必了。我隻是想借這個機會，讓鬱金姐姐和豫讓將軍明白，我不是政客，無償援助這種事，在我這兒行不通，更不是佛祖，普度眾生這種事兒跟我沒關係。”
他站起身來：“好了，今天就談到這兒。什麼時候錢打到青龍集團的賬戶上，軍火什麼時候過境。”
鬱金坐在原地未動，葉青已大步離去。
這場會談告一段落，其間充滿了爾虞我詐和重重殺機。
雙方不過是基於暫時的利益合作，毫無情麵可言。至於豫讓將軍會怎麼做，葉青確實一點都不在意。
所謂將門虎子，向來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敢對我拔刀相向，我必定讓你血濺五步。
豫讓從房間裡走出來，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寶貝女兒：“你滿意了吧！”
鬱金抬起頭：“阿爸，你真打算割據三角軍區？”
豫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鬱金，華國有句話叫按本分做人，按角色辦事。在人麵前，咱們可以是人；但在鬼麵前也可以是鬼。
昂山主席跟歐美勾結太深，早已淪為他們的利益代言人，這才能從他們手裡拿到大量政治援助。那些資助民盟的歐美政客，從來就不是為了世界和平，更不會希望緬國發展成能與他們抗衡的國家。
民盟所謂的民族大義，本質上就是通過這種手段，謀取權力和財富。”
鬱金咬著牙，一時間心亂如麻。
豫讓歎息一聲：“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政治抱負，就像當年的昂山，初衷或許是好的。甚至，我相信她現在的初衷都未改變。但追隨她推翻軍政府的人，不過是借這個機會，重新瓜分權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