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黃頗這樣說,並沒有直接爆發,那就說明跟我還有的朋友做。
我慌忙把東西一樣樣小心翼翼的放回櫃子裡,嘴上也忙不迭的解釋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就隨手拉開看了一眼……怪我手賤……”
“沒事的,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黃頗的聲音有些低沉。
“那啥……”我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那個疑慮:“你為什麼還要給自己弄一個遺照和骨灰罐?這不太吉利吧?”
黃頗抿著嘴唇,目光閃動,片刻之後才開口道:“我這個樣子,跟死了有什麼區彆,從車禍那天我就已經死掉了。”
我想出言安慰,給黃頗灌點雞湯,可是話到嘴邊,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在殯儀館工作的這兩年,我見識到了太多的生離死彆,也深切理解了一個道理:安慰是這個世界上最蒼白無力的語言。
痛苦是無法依靠語言去安撫的,隻能通過時間去淡化遺忘。
黃頗默默看我把東西裝好,把櫃門重新關上,這才開口道:“先去樓下吃點東西吧,回來睡個午覺,折騰一晚上,我剛才洗澡都差點睡著了。”
“行。”
這頓中午飯是我和黃頗在一起吃的最尷尬沉悶的一次,兩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找不出話題聊天。
吃過飯回去,黃頗說困了就直接回屋睡午覺去了,我也有些無奈的進了客房躺在床上,為之前的衝動行為後悔不已。
我躺在床上,腦子裡都是紛雜混亂的念頭,一會兒是黃頗的高二遺照,一會兒是一家三口詭異的微笑,等會兒又是那空的骨灰罐。
胡思亂想間,我不知何時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坐在座位上做習題。
高二的數學習題冊?我看了一眼封皮就愣住了:我不是已經大學畢業了嗎?怎麼又在做高二數學?
我抬起頭朝四周看去,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桌椅板凳,隻是教室裡沒有彆的人,隻有我和同桌還坐在位置上,他也在埋頭寫著習題。
窗外漆黑一片,連教學樓後麵種的法國梧桐葉子都看不到了,這讓我有種奇怪的錯覺,教室仿佛就是一座漂浮在黑夜中的光明孤島。
我回過神來,心裡有些發毛,衝著身旁的黃頗問道:“皮子,其他同學呢?今天幾號啊?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今天臘月二十啊,其他人都放假回家了,你不是說趁著明天回家前再多學一晚上嗎?”黃頗頭也不抬的回道。
我不由得有些愣住:自己有這麼熱愛學習嗎?都臘月二十,大家都放假回家了,自己還跟同學呆在教室裡上晚自習?
“今年寒假你有什麼打算沒?”我不想再做習題,就隨口跟黃頗攀談起來。
黃頗依舊頭也不抬:“我沒啥打算,明天回去,跟我爸媽一起去山裡上香,剩下時間就在家裡看電視玩。”
“哦。”我應了一聲,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習題冊,發現這些題目自己居然一個都做不出來。
黃頗寒假居然要去山裡上香,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信這個。
我心中好笑,腦海裡卻突然劃過一道閃電:這件事情我好像記得,黃頗的父母就是去山裡上香的時候,出車禍死掉的。
我想起了藏在木櫃裡的那些遺像,黃頗父母的,還有黃頗的。
一瞬間,我的神經全都繃緊了:不對!身邊這人不是黃頗,黃頗跟我一起在殯儀館工作,高二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我剛想起身逃走,一雙冰冷的手已經掐住了我的脖子,窒息感頓時讓我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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