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比起被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害死,那個戀受腦的女人,更不能忍受的,其實是被心尖尖上的男人推向詭異吧?
不用安月瑤說一個字,暮朗就懂了她笑裡的真意。
是啊,他母親的一生結束得何等潦草,又是何等的可悲啊!
或許死的時候,她已經生無可戀了,死了才是一種解脫,流著一半負心人血的兒子,她根本不想要了吧?
暮朗的手無力垂下來,握刀柄的手指鬆開,當的一聲,斷刀墜地,砸在石頭上,細碎的火星迸濺。
“嘖,你小子今天竟然能聽懂人話了?”
安月瑤還吃驚了,不可思議的看向了大外甥,“難道真是慣子不孝,肥田出癟稻,不被愛的,反而孝順又不是癟稻?”
暮朗哭笑不得,真是親姨母啊,打臉都不帶
是啊,他什麼時候被父母愛過呢?
完全沒有!
他是一個不被期待的孩子,降臨到這個世界,父不疼母不愛,讓他像野草一樣在石頭縫裡野蠻生長。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卑微的愛著他的母親……是那個一口粥飯一口野菜,艱辛的把他喂養長大的女人!
身為暮家子的父親,有錢有糧,在他們母子身上也浪費不了一丁點兒。
從他記事起,就無法欺騙自己說父親愛得深沉,隻是沒法表露出來……他父親對他這個兒子表現出來的憎厭,從來掩飾不了一點!
暮朗不在乎那點稀薄的血脈親緣,父親跟家族對他而言,都沒什麼意義。
說白了,父親從未正眼看他,給予他的是惡意是打壓,能在暮家活下來的他,是靠族規中對暮家血脈的保護。
但族規要保護的並不是他,而是立族的根本。
族規也隻能讓他在未成年時,得到一點稀薄的生存資本,活著可以,活得好不可能,還不能完全阻隔父親及其親近之人對他的打壓。
在他的生命之中,相依為命的母親就重要多了。
今天,親姨母忽然撕掉了最後的遮羞布,讓他看到了以往不想看的東西……他不僅是被父親憎厭的兒子,母親也是一樣不愛他!
殷東瞟了暮朗好幾眼,最後一次又看過來時,暮朗無奈極了,不由歎氣:“你看我好幾次了,究竟有什麼話不好問?”
殷東打趣道:“在看你準備什麼時候掉金豆子,我看要不要給你準備麵巾紙。”
“沒什麼好哭的,從我記事起,就知道眼淚隻會讓關心你的心疼,對於不關心你的人,就是不值錢的貓尿……”
暮朗說不下去了,他仰著頭,視線再一次被眼淚模糊了,耳畔仿佛想到母親看到自己哭的時候尖利刻薄的謾罵聲。
就算報殺母之仇這個執念,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他依然無法違心的告訴自己:母親是愛兒子的。
至於父親,從來看不到他的眼淚,不,是眼裡餘光都不屑掃過他的臉。
所以,他為什麼要哭呢?
就在這時。
安月瑤充滿魔性的聲音,又在暮朗耳邊響了起來。
“不要為不值得的人耗費感情,也永遠不要內耗自己,不爽的時候,就創飛所有人,奔著毀滅世界去努力,你才能更有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