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張翠花今天乾了苦力活,江大生留那點飯菜,完全不夠她吃。
江衍已經知道結局,並沒有在一邊等,乾脆進了他的倉庫房繼續學習。
肚子不停發出抗議聲,胃部甚至隱隱作痛。
痛了一夜,江衍臉色白得嚇人,強撐著去上學。
阮清清那天下午見過江衍後,見第二天江衍還是沒去上學,她跑到那家餐館去等,結果老板說江衍沒去。
跑去他家,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就在她以為江衍會一直不來學校的時候,她在學校邊上的巷子口,看見了巷子裡的江衍。
她從未想過,會看見江衍落魄到塵埃的模樣。
那是一隻白色的小狗,小狗嘴裡叼著一個灰撲撲的包子。
她看見江衍從狗嘴裡,搶過了那個沾滿灰塵的包子,為此還被小白狗咬了一口。
江衍卻顧不得被咬,因為胃部的疼痛與饑餓感,讓他隻看得見眼前的食物,他已經兩天半夜沒有吃過東西了。
他大口大口地吃著從狗嘴裡搶過來的包子。
阮清清想要阻止,可是腳步像是紮根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正狼吞虎咽的少年似有感觸,猛然抬起頭來。
那天的天氣不好,陰沉沉的,亦如少年此刻的心情。
女孩站在不遠處,清亮的雙眸目睹了他宛如螻蟻的作為。
少年麵無表情,手裡的包子卻再也拿不穩,一下子落到地麵上,再次染上灰塵。
狼狽卑微下賤,充斥著少年的胸口。
她宛如天上雲,他卻比泥沼裡的垃圾還要惡臭,從流浪狗嘴裡爭食,她一定覺得他很惡心吧。
可是這樣惡心的事,他從小到大,乾了太多次。
江衍的世界裡,隻有他自己,沒有彆人。
可麵對女孩那雙欲要落淚的雙眸,江衍生出了一種想要逃離的想法。
手指一點一點握緊,甚至隱隱顫抖,漆黑的眼眸被無儘黑暗所覆蓋。
他從地上站起來,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
卻突然被少女拽住手腕。
阮清清第一次不想小心翼翼照顧他的情緒。
她就是太照顧他的情緒了,才會眼睜睜看著他重複以前的生活。
“江衍……”阮清清向來又軟又糯的聲音,染上了哭腔。
“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卑微,不要什麼事都自己扛著。
她全然忘了,江衍和她,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隻是剛認識幾天的同桌。
江衍想讓她放開,可被少女看見他與狗爭食的畫麵仿佛還在眼前,他連開口都困難,嘴巴張了幾次,喉嚨硬得發疼。
他不敢用力甩開她,隻能沉默地站著。
阮清清抹乾淨臉上的眼淚,轉到他麵前,仰頭看著他,笑得溫柔,語氣卻強勢:“跟我走。”
說完,根本不給江衍反駁的機會,拽著他的手腕,將他強行拖到距離學校有些路程的餐館了,叫了一份餃子。
坐在阮清清的對麵,沉默的少年終於吐出一句話。
“很惡心吧?”
惡心,就離他遠些,他這樣的汙泥,在身邊,都是一種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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