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縣,長江沿岸一座中等規模的縣城。
靠著相對便捷的水路交通,江渡縣成為了嶺南省境內小有名氣的碼頭城市。
因為境內較為富庶,所以江渡縣縣長的一職,一向是嶺南省境內炙手可熱的職務。
靠著和當地的豪紳們合作刮地皮,一兩年之內,縣長就能腰纏萬貫、頗有家資,然後拿著這些錢賄賂上官,謀求更高的職務,接著便拍拍屁股走人。
時間一長,當地就形成了一條利益鏈條。
外來戶縣長通過地方豪紳搜刮民財,地方豪紳打著縣長的招牌,獲得官方的支持。
最後,縣長帶著錢離開,地方豪紳們繼續維持著在江渡縣境內的絕對權威。
大家合作愉快,共同發財!
所以,每當豪紳們得知了新縣長即將抵達江渡縣的消息後,他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而是習以為常的穿戴整齊,來到碼頭迎接新縣長的到來。
但今天則不同了,這些地方豪紳們聚在碼頭附近的涼亭內,一個個臉色凝重,神情嚴肅,不停地交頭接耳著。
緊接著,隻聽有人驚呼道:“任司令竟然也來了!”
“以往來了新縣長,任司令可是從來沒到碼頭迎接過的。”
“可不,有幾任縣長還是主動登門拜訪的任司令。”
“這麼說來,新來的縣長著實的不簡單呐!”
“能以二十多歲的年紀,身居縣長高位,背後若是沒有大靠山,我是不相信的!”
當眾人議論紛紛之際,江渡縣地方上的頭麵人物、民團司令任安福來到了眾人跟前,一眾人互相打著招呼,然後坐在了涼亭內的石凳主位上。
幾個地方豪紳將身邊人喝退,涼亭內隻剩下他們幾人,隻見一名留著花白胡須的男子緩緩說道:“任司令,你消息比我們大家都靈通,這新來的縣長,究竟是什麼來曆?”
任安福是個身材魁梧、古銅色皮膚的五旬大漢,隻見他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道:
“我跟督軍府的熟人打聽過了,說是京城來的,祖上跟何督軍有舊。”
“靠著督軍的關係,掏空了家底兒,買了個縣長的官兒。”
一聽這話,幾個豪紳都鬆了口氣,原本臉上的凝重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不過如此’的樣子。
“白擔心一場,我還以為會來個厲害人物呢。”
“敢情也是來賺錢的!”
“為了當縣長,把家底兒都掏空了,這小子還不跟個餓狼似的。”
“可不,而且還跟何督軍有關係,嗯,這不是二八開能打發走的。”
“要不,三七?”
此時,任安福說道:“算啦,看在何督軍的麵子上,給他四六吧。”
“這小子來了,倒也是件好事兒,我最近正想跟何督軍拉近關係,搞個正經的軍隊番號。”
“這小子沒準兒能幫上我的忙!”
聽到這話,眾人心裡了然,難怪一向高傲的任安福會親自出馬,迎接這位新縣長,敢情也是無利不起早啊。
此時,一名麵白無須、眉眼細長的豪紳突然若有所指道:
“都說這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小子年紀輕輕當上縣長,彆搞出什麼事端來啊。”
“就像前些日子,白家那位小少爺,直接帶人把白家五百畝罌子粟都給燒了,說什麼鴉片毀人,種這東西就是傷天害理。”
“聽聽這是什麼混賬話,那幫人抽大煙,是咱們逼著抽得的嗎,還不是他們自己樂意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