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煤礦
在林鴻飛主政江北的時日內,煤礦一直是林鴻飛關注的重點,畢竟這煤礦裡開采出來的煤炭除了可以對外出售創彙,還能滿足江北幾家大型工廠的需求。
因此,江北煤礦的規模、開采量呈現出快步上升的狀態,而這也吸引了大量的無地、少地農民拖家帶口的來煤礦打工。
一來二去,竟然在江北煤礦附近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鎮子,鎮子上除去商鋪、酒坊、飯館等一係列買賣店鋪外,剩下的便是礦工們自發搭建、連綿成片的棚屋。
而在這片棚屋區最靠近鎮中心的位置上,有一間不過十幾平方米大的土坯房,房子的主人是今年剛滿十八歲的劉七子。
劉七子不是江渡人,之前他是洪天武麾下的“江北聯防軍”的一員,在江北聯防軍進攻江渡縣時,被林鴻飛的江北軍俘虜。
之後,作為俘虜的他參加了江渡縣棉紡廠的建設工程,在工廠建設結束後,又被調到煤礦當了一名礦工。
在剛被調入煤礦時,劉七子並沒有什麼抵觸,反正在哪兒不是乾活兒呀,而且之前給洪天武家當長工時,連飯都吃不飽。
現在,給林長官當俘虜,卻能一天三頓飽飯,劉七子知足了!
隻不過,和劉七子一起在井下工作的,還有煤礦的普通工人,劉七子聽說煤礦不僅管這些普通工人的飯,每月還會給他們發餉錢時,這著實讓劉七子羨慕不已。
管飯還給錢,這是多好的差事啊!
隻可惜自己是俘虜出身,想來是沒資格拿餉錢的。
然而,等在煤礦乾了一個月後,劉七子等俘虜工人突然被礦上的把頭召集起來,然後當眾拿出一堆銅幣、鎳幣還有紙鈔。
緊接著,把頭說道:“你們這幫人都是江北聯防軍的俘虜,當初跟著洪天武那個王八蛋和林長官他老人家作對。”
“照理來說,把你們都殺了也合情合理。”
“但是,林長官仁義,不願再造殺孽,所以就大發慈悲,把你們調到這煤礦乾活兒。”
“林長官說了,你們這幫人乾活還算賣力氣,他挺滿意,所以,也讓煤礦給你們也開上一份餉錢!”
此話一出,不隻是劉七子,其他俘虜工人也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資格掙到餉錢!
瞬間,劉七子等人滿臉激動,一個個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緊接著,煤礦把頭提醒道:“不過,你們這幫人畢竟跟林長官作對過,所以你們隻能拿普通工人三分之一的餉錢。”
“想要拿全餉,那就得看你們的表現了。”
“要是表現好,你們也能拿到全餉,而且今後也不用在煤礦的牢房裡住著了,可以自己去煤礦外麵找塊地,自己想法蓋個房子!”
如果說三分之一的餉錢是興奮劑,那麼把頭現在的這番話,就是一個金光閃閃的獎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努力方向是什麼了!
劉七子在拿到餉錢時,有一種恍若做夢的感覺,似乎手裡的錢是那麼的的不現實,他長這麼大,手裡就沒碰過錢!
不隻是他,其他俘虜工人基本上都是窮苦出身,看著手裡的餉錢,一個個神情激動、全身都充滿了力氣。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俘虜工人們的產量直接提升了三分之一,最高時曾經達到了普通工人產量的兩倍之多。
而劉七子也靠著年輕、乾勁兒足,在進入煤礦後的第四個月時,拿到了全餉,並且和普通工人一樣,可以自由出入煤礦,不再像當初做俘虜工人時受人看管。
劉七子到現在還記得自己能夠走出煤礦時的情景,當時他躡手躡腳的走到煤礦大門的不遠處,低著頭、眼睛上挑、一臉怯意的看著大門附近的哨兵。
見哨兵沒搭理他,劉七子小心翼翼的往前麵挪動了幾步,然後趕緊看看哨兵的反應。
哨兵還是沒搭理他,不過眼睛的餘光瞥了他一眼。
劉七子膽子大了一些,又往前走了幾步,此時他已經快到了大門前了。
正當劉七子還想瞧瞧哨兵會不會把他趕回去時,就聽見哨兵破口大罵道:
“你小子在這兒寡婦騎樹,你磨蹭什麼呢你!”
“要出去就趕緊出去!”
也不知道為啥,被哨兵這麼一罵,劉七子反倒心裡踏實了,他趕緊衝著哨兵賠笑了幾聲,撒開腿就往外走。
等到他真正來到外麵的鎮子上時,看著眼前熱鬨的集市、來往不斷的人流,劉七子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輕鬆感覺。
這種輕鬆,是自己再也不用像在洪家當長工時,一舉一動還要看老爺的臉色;也是自己不必像還是俘虜時那樣,哪裡都不敢亂走,生怕被看守責罰。
他現在什麼都不用顧忌,自己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彼時的劉七子還不清楚如何形容這種感覺,直到後來他才清楚,這種感覺叫自由。
漫步在熱鬨的集市上,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劉七子腳步輕快、嘴角帶著明顯的笑意,目光掃視左右,他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此時,在不遠處,一名六旬老人正坐在板凳上,靈活的雙手將一團褐色的糖稀來回捏動,隨著嘴巴用力一吹,一個公雞造型的糖人活靈活現!
劉七子走了過去,雙眼盯著那個公雞糖人,思緒卻回到了六歲那年,那時候村裡來了一個捏糖人的老人,兜裡有點兒閒錢的富戶們都給自家孩子買了個糖人耍,耍夠了還能吃進肚子裡解饞。
劉七子家裡沒錢,他隻能羨慕的看著其他孩子舉著糖人興奮的跑來跑去,嘴裡不斷泛起口水,他也很想有個糖人,他也很想嘗嘗甜的味道。
這時,有個孩子不小心摔了個跟頭,手裡的糖人也飛了出去,磕在一塊石頭上碎了一地。
那孩子頓時哇哇大哭,索性他家大人有錢,又給他買了一個,這才止住哭啼。
等孩子們走後,劉七子見周圍沒人,走到了石頭旁邊,準備將地上的糖人碎片撿起來解解饞。
然而,正當他要把還粘著塵土的糖碎放進嘴裡時,一隻大手把他手裡的糖碎打落在地,劉七子抬頭一瞧,竟然是娘。
娘的臉上帶著怒意,但眼中卻滾動著淚花,她抓起劉七子的手就往家裡走,邊走,淚水邊流。
劉七子沒有吃到糖人,或者說,他活到現在,也不知道糖人是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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