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街道,熙熙攘攘。
百姓穿梭,攤販叫賣,幾個大人追著自家亂跑的孩童,一派繁華景象。
梁鴻的鐵匠鋪雖然在街道中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也沒多少人關注。
不過,就在此時,在這四麵漏風的鐵匠鋪裡,卻像是雷雨夜的大海,激蕩著洶湧的暗潮,名為殺意的礁石在浪濤中漸漸露出了猙獰嶙峋的麵目。
梁鴻身軀高大,居高臨下,古銅色肌肉隆起,讓他宛如一座小山。
老者身材佝僂,負手而立,雖然比梁鴻矮了一大截,但是氣勢卻絲毫不弱,甚至隱隱壓住了梁鴻一頭。
兩人都沒有動用絲毫的元力和魂力,但是卻有莫名的威勢相互傾軋,這小小的草棚仿佛變成了火藥桶,隻要一點火星便能引爆一場驚天大戰。
不過,這凝重的氣氛來的猛烈,去的也痛快,隻存在了刹那便消弭於虛無。
“有意思嗎?”
梁鴻歪頭看了老者一眼,走到木桌旁隨手擦了擦,給老者倒了一杯茶道:“聖師大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其他的事不急。”
老者坐到桌邊,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看似隨意的說道:“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一個有意思的小家夥,是你的客人?”
“故人之子,在我這裡借住一段時間。”
“你在我大燕京城還有故人?”
“我也是一個月前才知道。”梁鴻撇了撇嘴,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轉移話題道:“不過,此子倒是有幾分天賦。”
“武道天賦?”老者動作一頓。
梁鴻一身實力非同小可,而且修煉方法特殊,進境極快。
老者比較了解梁鴻,梁鴻這麼多年沒收弟子,一是因為在大燕有他鎮著,二也是因為沒有找到滿意的苗子。
定遠侯府的那個小侯爺,就連著被拒絕了兩三年。
那個年輕人能讓梁鴻說有幾分天賦,那便極有可能是天賦十分可怕的妖孽。
梁鴻身份敏感,在京城老老實實的待了這麼多年,忽然覺得一個年輕人有天賦……莫非是動了收徒的心思?
當然,憑借他的實力眼界,自然是不會在意這些,不過梁鴻身份特殊,如果真收了個絕世天才,教出個梁鴻第二來,對於大燕多少也有些麻煩,所以他才想著探下梁鴻的口風。
梁鴻微微搖頭:“鑄兵天賦。”
“原來如此。”老者微微鬆了口氣。
如果隻是鑄兵天賦,那應該翻不起什麼大浪來,畢竟成為鑄兵大師,比成為一品武者還要難,就算那年輕人再怎麼天才,加上梁鴻教導,沒個二三十年也弄不出什麼名堂。
短暫的沉默了一下,老者又看向了梁鴻:“你要收徒?還收我大燕子民?”
“是大燕百姓與否並不重要,梁某隻想傳承鑄兵術,況且我也不一定真收那小子為徒。”
梁鴻坐直了身子,一改平日裡摳腳大漢的形象,一股自信的氣勢透體而出:“梁某雖然落魄,但找衣缽傳人還是不能隨意,心智、品行、實力、天賦缺一不可。”
“那孩子隻是鑄兵天賦不錯,心智、品行、實力都還有待觀察……老頭,幫我考較考較這孩子?”
“你也信這些?”老者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你不是一直認為我們中原人這一套是繁文縟節,根本沒什麼用嗎?”
“那是以前。”梁鴻搖頭道:“現在在大燕待得久了,發現你們說的也不無道理,收徒不光要看天賦,品性心智也很重要……你幫不幫?”
老者靠在椅子上,猶豫了一下後點點頭道:“可以,如果你真能教出一個鑄兵大師來,對於我大燕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不過,老夫也要把醜話說在前頭。”老者話鋒一轉,眼神又犀利了起來:“你收弟子老夫不管,可你要是借著收徒搞手段,可彆怪老夫不講情麵,到時候連你和你的弟子一起殺!”
霎時間,一股淩厲的殺意再次充斥滿這不大的草棚。
老者深知強者都是不安分的,所以哪怕梁鴻已經老老實實待在京城有段年頭了,他還是要隔三差五過來敲打敲打,免得梁鴻在京城惹事。
梁鴻卻是根本沒有當回事,伸手把茶杯往前推了推:“喝茶。”
老者深深看了梁鴻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紅潤的臉色霎時變得僵硬,眼珠子瞪的老大。
這一口茶卡在喉嚨裡,咽也咽不下,吐出來又有失體麵,一時間卡的老者雙眼通紅,費了老大勁才把茶水咽到了肚子裡,臉色陰沉的看向了梁鴻:“你就不能弄點好茶?”
梁鴻無辜轉頭:“這就是好茶,江洲進貢入京的極品‘江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