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知一口氣堵在喉嚨裡,幾乎噎得他說不出話來。
“曦兒。”他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話,“跟顧青書的婚事解除了也就解除了,我不強迫你嫁給他,但是嫁給攝政王卻是萬萬不能。我若不同意,你出不了這個閣。”
南曦挑眉:“父親不擔心惹怒攝政王?”
“為父好歹也是當朝丞相。”南行知冷冷道,“攝政王就算位高權重,也不能強迫堂堂一品丞相嫁女兒,事情傳揚出去,他隻會落一個仗著身份強搶臣女的惡名。”
容毓若在乎名聲,前世就不會把她困在王府一年有餘了,他素來就是個行事隻憑自己喜好的人,誰能約束得了他?
皇帝不能,丞相不能,世俗道德的約束也不能。
因為他根本不在乎。
但是南曦在乎。
如果她隻是打算嫁給攝政王,夫妻二人夫唱婦隨,琴瑟和鳴,什麼都不去想,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那麼南曦自然也不會在乎外麵怎麼傳言。
可她心裡清楚,他們這輩子隻能轟轟烈烈,不可能平平淡淡。
所以容毓的名聲不能有損。
“父親放心。”她平靜地開口,“我是心甘情願嫁給攝政王,不是他強迫,所以傳言不會中傷於他。至於會不會連累我娘……父親大可放心,我早已想到了萬全之策。”
南行知臉色陰沉。
放心個屁。
真以為他是擔心流言中傷攝政王,或者擔心南曦的選擇會牽累她娘?
他擔心的是攝政王跟皇上的對立關係,以後皇上找攝政王算賬的時候,會不會牽連南府?
“曦兒。”南行知軟下態度,語氣帶著點主動示弱和歉疚意味,“這些年我愧對你的母親,不是因為我忘恩負義,而是官場上很多事情你們不懂。我對你母親是有感情的,你又是我唯一的嫡女,我希望你跟你娘都能過得安穩。”
南曦點了點頭:“嗯,我相信父親是真心這麼想的。”
嘴上的真心。
“那——”
“如果父親真擔心我,不妨就改變一下自己的立場。”南曦淡笑,“畢竟自古以來君權和相權就是對立的,皇上眼下還沒坐穩皇位,所以對父親器重有加,想利用父親來對付攝政王,可如果他連自己的親皇叔都能狠下殺手,父親又如何確定,皇上根基穩了之後不會過河拆橋,把南府也連根拔除?”
“南曦!”南行知臉色猝變,“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南曦神色淡定:“在自己家裡說話都得小心翼翼?”
南行知眉眼間儘是怒火,他發現去了攝政王府一個多月再回來的南曦,跟以前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似的,讓他無法看透。
可他知道不能跟她把關係鬨僵,就像這些年他一直很想休妻另娶卻始終不敢付諸行動一樣,南夫人手裡掌握著財權,他隻能一忍再忍。
“曦兒。”他壓下怒火,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天下隻會有一個君王,江山之主隻有一人,臥榻之側容不得他人酣睡。”
容不得他人酣睡?
南曦暗道,容毓若想把皇上從龍榻上拉下來,根本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