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沒說話,沉默地走進內殿。
楚南衣跟著進了內殿,抬手伺候容毓褪去王袍和貼身裡衣,聲音恭謹:“雖然主上的傷勢正在恢複當中,可身子骨比之以前到底是要虛弱一些,眼下天氣正寒,還是儘量不要出去吹冷風的好。”
容毓沒說話,雪白的裡衣褪下,露出精瘦結實的脊背。
雖然傷勢的確在轉好之中,可看到脊背上那一道道猙獰的傷痕,南曦心尖還是忍不住擰了擰,淡道:“招待了端木鈺和蘇裳之後,年前這段時間沒什麼其他大事,就安心待在寢宮休養,彆再出去了。”
容毓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握著她的手在錦榻上坐了下來,背對著楚南衣,方便他換藥。
“銀霜。”
銀霜站在外殿:“屬下在。”
“讓謝錦和莫陵安過來一趟。”
“是。”
南曦斜倚著錦榻,斂眸看著容毓握著她的手:“這麼晚了,讓他們進宮乾什麼?”
“你不是要好好收拾端木鈺和蘇裳?”容毓淡笑,“既然要收拾,自然得收拾得讓他們疼,最好能一輩子記住教訓。”
南曦靜默片刻,挑眉笑道:“你心裡有了主意?”
容毓嗯了一聲,語氣淡淡:“端木鈺心有所懼,就讓他的懼怕成真。”
楚南衣專注地低頭處理著容毓身上的傷,自動忽略了兩人隨時隨地的親昵互動,並在心裡想著,以主上對陛下這般片刻不願分開的依賴,若是角色對換一下,那南曦妥妥就成了滿朝文武和世人口中常說的“禍國妖妃”。
可惜眼下這情況不太對。
雖說女皇才是真正的江山之主,容毓這個攝政王也時刻以行動提醒著他的手下,南曦是他們必須效忠的九五至尊,誰敢對女皇不敬,就彆怪他心狠手辣。
可他們心裡卻無比清楚,真正的大權其實在容毓手上。
他們這些手下臣服的也是容毓。
所以南曦這個女皇在他們心裡的定位也相當於“禍國妖妃”,隻不過東陵大臣們更傾向於把攝政王的身份定義為“禍國妖夫”罷了——假若東陵以後會出現社稷動亂,那麼這個說法定然會成為討伐攝政王最強大的理由。
隻是楚南衣其實還是想不透。
雖然他自己不是個花心風流之人,但以容毓這般本事和權勢,以及至尊無上的身份,淩駕整個天下九國皇權至上也不在話下,怎麼就對南曦這個女子如此癡迷,癡迷到親手把她扶上帝位,而自己甘願為臣的地步?
楚南衣承認,南曦比很多權貴家女子善良,溫柔而包容,容貌也生得很美,性格是坦坦蕩蕩的柔和,讓人舒適,沒什麼心機,聰明靈慧,性情通透,且有氣度……嗯,優點貌似挺多的。
好吧,他得承認,雖然自家主上這般癡情執著在男兒之中實屬罕見,不過南曦也的確有讓人珍惜愛護的資本,在女子之中確實算得上不可多得的好品性,至少比起那些標榜著女子要知書達理、溫柔端莊的世家貴女要好得多。
就像他曾經用來形容紅衣和方嵐依的詞彙。
珍珠和魚目的區彆。
不過世間情愛,到底是磨滅了雄心壯誌,讓人最冷峻孤傲的人也不自覺地變得柔軟許多
楚南衣低眉,沒再多想,專心致誌地給容毓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