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謝俊臉色肉眼可見地白了下來。
謝錦笑了笑,從容灑脫地抬腳往府裡走去,獨留謝俊一人石雕似的站在大門口,空氣中的寒氣刮著臉頰,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涼氣直入肺腑。
謝錦回到錦園,命人把衛無雙叫了過來。
下人奉上茶水,他慵懶無骨地斜倚在雕紋繁複的錦榻上,兩個秀氣丫鬟跪在他腿邊的軟毯上,低眉垂眼地給他捏腳捶腿。
謝錦端起茶盞,不疾不徐地輕啜一口,耳畔好似又響起容毓的話:“你的感情之事本王原本無意乾涉,但謝家的將來和淮南王的子嗣傳承都容不得任何不該有的事情發生。”
“本王不想再聽到類似的說笑。”
嘖。
謝錦搖了搖頭,本來還打算去軍營看看那家夥是怎麼練兵的,看來這個念頭不得不暫時打消了,隻是……
他忍不住擰眉。
主上好像真的擔心軒轅曜會被他坑蒙拐騙了一樣,他有這麼可怕嗎?
那軍營裡的武將雖不如文臣喜歡耍弄權術,卻也絕不是個傻子,哪能那麼輕易就讓人給騙了?
何況這些日子軒轅曜明顯跟他保持了距離,不如初認識那幾天敢於說葷話了,也不知是被容毓的威儀震懾到,還是真的被他那天那句玩笑給嚇到。
謝錦想到這裡,不由歎了口氣。
“公子。”衛無雙走進來,恭敬地跪地行禮,“您找我有事?”
謝錦收回思緒,目光落在他身上,語氣閒適地開口:“你跟你的母親感情怎麼樣?”
感情?
衛無雙以為謝錦又想從他這裡套話,沒料到一開口卻是問他的母親。
心念微轉,他謹慎而誠實地回道:“無雙自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感情跟尋常母子一樣深厚。”
“舞姬身份卑賤,即便你身上流著炎國君王的血脈,也照樣得受她所累,並因此遭人踐踏羞辱。”謝錦淡笑,“你不恨她?”
衛無雙沉默片刻,緩緩搖頭:“隻要君王想要,這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隻能被他挑選,母親舞姬出身並非自己所願,被君王寵幸也非她自己可以做主,她最大的錯處是身份卑微卻生了一張美麗的容顏,但這樣的錯同樣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所以我如何能恨她?”
君王想要寵幸一個舞姬,誰又有反抗的勇氣不成?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這句話從來不是空喊的口號。
炎國地方不大,國力不強,比不起周邊各大強國,甚至必須依附於北疆才能存活,可即便如此,對於炎國所有子民而言,君王的權力依然是至高無上的。
況且還有一個權傾朝野的國師是君王左膀右臂,精通各種折磨人的邪術,連炎國親王嬪妃們都不敢對他無禮。
國師一怒,多少人都得遭殃。
“倒是個聰明懂事的。”謝錦唇角微挑,“你母親現在被困在炎國國師府?”
衛無雙身體一僵。
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僅僅是謝錦讓人捉摸不透的脾氣,更是他幾乎神通廣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