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沒說話。
有什麼區彆?
容毓很清楚,區彆其實不大,丹姝就是南曦,南曦就是當初的丹姝,不管歲月如何變遷,不管朝代如何更迭,他們都無法否認事實。
沒有誰替代誰,因為她一直是她,從未變過。
隻是曆經兩百年輪回轉世,他們的性情都已不複當年,他已習慣克製情緒,讓自己變得強大,不再那麼偏執,做事可以考慮得更周全縝密,凡事算計得當,絕不會再陷她於兩難,隻會用強大的臂彎把她護得嚴嚴實實。
而她,不用再背負天下蒼生的責任,不用再顧慮各大權臣世家的立場,隻需要做個被庇護的小女子,待在他築起的暖屋裡過安然恬淡的日子——這也是她臨終前的願望。
雖身份上未曾有過太大的改變,容毓卻能在最大範圍之內讓她活得舒暢自在。
一絲絲壓抑的痛呼從鑽入耳膜,容毓思緒抽回,渾身的神經驀地繃了起來,雙手攥緊,幾乎忍不住想破窗而入。
“需要我把你打暈嗎?”湛若皺眉,盯著容毓煞白的臉色,“這要是讓大臣們看到,還不定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
威名傳天下的大周、東陵兩國攝政王,十四歲就征戰沙場,近乎於神話的戰績讓各國武將聞風喪膽,即便山崩地裂也能麵不改色的強悍男子,居然因為一個女子生產而失態成如此模樣?
“湛若。”容毓轉頭看著他,“女子生產不是很疼嗎?”
啊?
湛若被問得一懵:“我又沒生過,我怎麼知道?”
容毓眉心緊蹙:“曦兒怎麼沒喊呢?”
她越是強忍,她越是心疼。
她若能直接喊出來,興許他還會覺得安心一些。
“應該還沒到喊的時候吧。”湛若猜測,眉頭也是擰得緊緊的,“你沒聽方才那位嬤嬤說嗎?有生得慢的都得一兩天,現在就開始喊,得喊到什麼時候?喊得沒力氣了怎麼辦?”
容毓一聽這話,再想到南曦剛才那一絲絲壓抑的呻吟,心頭越發焦灼。
湛若見他如此,也是有些無奈。
雖然他也心疼阿姐,可真的,這是女子必經的一關,總不能讓人不生吧。
搞得這麼緊張乾什麼?
害得他也忍不住跟著緊張起來。
如此情緒一直持續了近兩個時辰,直到太陽落了山,夜幕降臨時分,殿內突然響起一聲痛呼,容毓心頭咯噔了一下,霎時什麼也顧不得,轉身就要從殿門衝進去。
“攝政王,您乾什麼?”徐嬤嬤一驚,下意識地把他往外推,“您不能進來!”
“砰”的一聲。
殿門被關了起來。
容毓一個練武之人,此次居然沒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反應快,絕對是生平頭一次。
而殿門後的徐嬤嬤,後知後覺地拍著心口冒冷汗,她居然把攝政王關在了門外,簡直膽大包天,嚇死她了。
攝政王也是。
就算憂心陛下也不能這般亂闖吧,陛下身份尊貴,可到底是女子,哪有女子生產時男子進來的?
簡直不像話。
因為幫不上忙而守在宮門外當值的銀霜和青陽彼此對視片刻,大概從未見過他家王爺此時這般失控的神色,猶豫又猶豫之後,青陽終於探過頭來,望向吃了閉門羹的容毓:“主子,要不咱還是去禦書房處理一下政務吧,陛下這邊有什麼消息,稍後讓銀霜去通知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