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在忙活,朱允熥擦了擦嘴角,忍下腹中的惡心,對著殿中人大喊。
”皇爺爺一生南征北戰,什麼樣的凶險沒見過?隻是突發的疾病,呼吸不暢,你們就如此哭天搶地,成何體統?“
”臣等有罪!“臣子們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此刻,在他們眼中,站著的吳王竟然和病床上那個老皇帝的影子重合了,而吳王的話語之中,也全是老皇帝的風範。
”二哥!”朱允熥看著痛哭的朱允炆,二字咬得很重,“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精神起來!咱們朱家的男兒,哭哭啼啼成何樣子?”
說完,不理會麵色複雜的朱允炆還有憤恨的呂氏,轉頭去看朱元璋。
禦醫金針刺穴,人參含入口中。
朱元璋吐出一口濁氣,對著朱允熥點點頭。
大殿之中,死一樣的沉寂,隻有老皇帝虛弱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想掙紮著坐起來,在禦醫和宮人的服侍下,半躺在龍床上。
“皇爺爺如何?”朱允熥對禦醫問道。
“陛下是急火攻心,痰堵了心竅,暫時沒有大礙!”
寢宮中無論是朱允熥還是諸位臣子都長出一口氣,然而此刻呂氏等人的臉色卻慘白慘白。
急火攻心,朱元璋畢竟是個老人。先是痛失愛子又是每日政務纏身,這麼大歲數的人強忍心中的傷痛,不出病才怪。
“皇祖父!”朱允炆隻知道哭。
現在朱元璋的呼吸平穩,臉上漸漸有了光澤,眼簾不住的動著。但是他的目光,始終放在朱允熥身上。
“皇爺爺,孫兒找人算過,您老呀長命百歲呢,您剛才不是還和孫兒說,要再看一代人嗎?要看看重孫嗎?您老現在,就安心養病,萬事有孫兒!”
看朱允熥拉住自己的手,朱元璋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微微點頭。
“皇爺爺,您現在病了,孫兒代您說幾句話成不成?”朱允熥又笑道,“現在呀,可是風口浪尖的時候,不能亂呢!”
朱元璋再次微笑,再次點頭,嘴裡發出含糊的聲音,“吳王監國!”
殿中安靜至極,皇帝的話清晰的傳到每個人耳中。
臣子們叩首沒有異議,而呂氏和朱允炆則是麵若死灰。
雖說是監國,可是其中的含義是個人就明白。
呂氏辛苦半生,為兒子鋪就的道路戛然而止,朱允熥這個曾經不爭氣的嫡孫,走在了他們前麵。
此時臣子們心中也是驚濤駭浪,皇帝讓吳王監國,沒有皇儲之名,有皇儲之實。
“監國我可不敢做,這江山還是您老來掌舵吧!”朱允熥笑道,“政事上,孫兒可是兩眼和一抹黑,抓瞎了!過幾日您身子好了,有您忙的呢?”
朱元璋又是微笑,捏了捏朱允熥的手指。
他的手,是那麼粗糙,全是陳年的老繭。
”皇爺爺,孫兒要說話了。孫兒要是說的對,你就對大臣們點點頭!“
得朱元璋的回應之後,朱允熥再次看看殿中人,朗聲道,“從現在開始應天府宵禁,落日之後任何人不得私自上街,違者斬立決!”
皇帝病了,帝國中的宵小就會冒出來。
然而,朱允熥卻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京營虎賁,虎威,飛豹三營都指揮使,開國公常升。”
“飛熊,振武營都指揮使常森!”
“整頓兵馬,沒有皇爺爺的皇命旗牌,擅動者殺!”
這兩位是朱允熥的舅舅,他們手裡的數萬人,就是朱允熥現在的依仗。
“應天兵馬司指揮使,景川侯曹振!”
“殿前親軍指揮使潁國公傅友德,隨時準備陛見!”
“曹國公李景隆!”
朱允熥一聲大喝,李景隆趕緊叩拜,“臣在!”
“皇城司都指揮,禦林軍指揮使是你,你給我看好了,誰有二心,嘿嘿,你明白?”
“臣,明白!”李景隆說道。
“叫錦衣衛指揮使蔣瓛,馬上入宮並且住在宮裡!”
發出一連串的命令後,朱允熥轉頭對朱元璋笑道,“皇爺爺,孫兒安排的可還妥當!”
後者點頭,又捏了下朱允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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