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中,朱允熥坐在原太子朱標的寶座上,氣度沉穩。
太子是一國儲君,宮中的擺設隻比皇帝少了一些。寶座之後是巨大的象牙屏風,兩側各有鬆鶴延年的鎏金香爐,腳下是華貴的波斯地毯,儘顯天朝的富足,和雍容大氣。
朱允熥端坐,下首站著的鐵鉉麵無表情,而解縉則是有些心不在焉。
“殿下!”解縉猶豫一番開口道,“真讓臣去.....懟,那高麗使臣?”
解縉是才高八鬥自負的士子,平日眼睛長在頭頂上誰都沒放在眼裡。可一想剛才朱允熥說的那些話,心裡有些肝顫。
“不是讓你懟他。”朱允熥糾正道,“是讓你點他,你點了他讓他把話傳回高麗,說給高麗王,彆總是惦記咱們遼東的舊土!”
“可是,他是藩國使臣,畢竟是來賀壽的,會不會有些不妥?”解縉又開口道。
“你不敢?”朱允熥拉著臉。
“臣不是不敢,隻是臣........”
“殿下,臣也以為不妥!”鐵鉉開口道,“若是國事,需陛下下詔,禮部傳文給高麗,問詢事由。若高麗當真侵占大明漢家舊土,直接發兵就是。殿下此舉,於禮不合!”
說著,正色看著朱允熥,“斥責他國使者,有違大國道義!”
“沒說斥責,是點他!”朱允熥氣道,“點撥他,讓他回去告訴高麗王,你來拜壽我很高興,但是心裡有點數,彆在遼東不老實!”
鐵鉉傲然道,“反正,臣以為不妥!”
朱允熥氣結,這時殿外樸無用唱名,“高麗使臣樸半城覲見!”
噗!解縉沒忍住笑出聲,樸半城,鐵打的腰子!、
隨後,一個穿著類似大明官袍,身材偏瘦長須男子進來,恭敬的匍匐在朱允熥腳下,“外臣,樸半城,參見吳王千歲!”
“起來吧!”朱允熥笑道,“給樸卿賜座!”
“謝殿下!”樸半城一口流利的漢語官話,舉止更是讓人挑不出毛病。
等他坐好之後,朱允熥微微打量一番。大餅臉,眯縫眼,很有高麗特色。
“使臣遠道而來辛苦了!”朱允熥又道,“皇爺爺萬壽,爾奉高麗王命,萬裡而來,孤在這裡給你道謝!”
“外臣不敢!”樸半城起身,俯身說道,“大明高麗世代邦交,我高麗視大明為中華正朔,大明皇帝萬壽,既是天下萬壽。高麗雖然國小,但也有一片拳拳之心。”
說著,掏出一份禮單送上,“這是吾王為大明天子壽辰,送上的賀禮!”
朱允熥沒接,鐵鉉接過,當下朗聲念叨,“啟稟吳王殿下,高麗王為陛下賀壽。奉上,戰馬五百匹,高麗白布一千匹,玉屏風十件,高麗瓷十套,高麗酒一百斤,米一百鬥,閹人二十,美人二十........”
禮單很長,足足念了半炷香那麼久。倒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隻是兩國往來,講究的是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朱允熥麵帶笑意,真如一位得體的大明親王一般,“高麗王有心,使者辛苦!”
“千歲言重了,高麗國小,不過是聊表心意,以示赤誠之心!”
“哼!”樸半城話音剛落下,就聽解縉冷哼一聲,“高麗使者此言差矣,若真是有赤誠之心,何以高麗在遼東,侵占我漢家舊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