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一變臉,席上的武將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行禮,口稱有罪。
“你們都是跟著皇爺爺的老臣,何時有功勞虧待過你們?該怎麼賞賜,自有皇爺爺聖裁,你們急什麼?你們是疑了皇爺爺,疑了孤,還是自持功高,耍潑撒賴!”
朱允熥又是一陣嗬斥,眾人再也不敢站著,全跪倒。
“爾等都是國家的勳貴,爵位官職乃國家重器,該怎麼賞你們,自然有國法可依!還說那些當兵的喝點酒不知自己姓什麼?你們不也一樣?今日敢邀功請賞,明日是不是敢擁兵自重?”
“臣等不敢!”眾武將趕緊叩首,瞬間酒醒。
“殿下!”定遠侯王弼開口說道,“大將軍心直口快,喝多了些,胡言亂語,殿下切勿計較!”
朱允熥是君,這些人是臣,君臣大義在這些武人心中,雖然沒有文臣那麼看重,但也是天然的臣服懼怕。
看看藍玉,朱允熥不由得想起到這世界的第一天。朱標的葬禮上,藍玉上說的那話,孩子,誰欺負你,俺給你做主!
心中微歎,既是心軟,又是有些生氣。
出征時自己和他說的那些話,被他當成了耳旁風。桀驁跋扈的性子,始終不知道收斂。
自己父親留給自己的這些軍隊中的人脈遺產,還真是一把雙刃劍。即便是現在自己能保著他不死,早晚有一天也會被他們氣到,收拾他們。
“起來吧!”朱允熥淡淡的說道,“都是功勳老臣,孤不是要責怪你們!而是有時候你們要知道自己的本分,軍中的習氣,不要帶到朝堂上!”說著,朱允熥又道,“你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孤說的這話什麼意思!”
說著,站起身道,“天不早了,孤還要回宮複命!”
藍玉跟著站起來,“臣,送殿下!”
朱允熥在前,藍玉在後,而後是朱允熥的侍衛親軍們,再往後是跟著送行的武將們。
“大將軍!”朱允熥走出軍營,即將上車之際,揮手讓周圍人退下,開口道,“今日事,孤當你沒說過!”
“臣,感激不儘!”藍玉心中長出一口氣,他被朱允熥一頓嗬斥,酒意已去,心中也是後悔,自己說出了僭越的話。
想想自己的幕僚在暗中告誡過自己,三爺是未來的新君,不是過去那個無依無靠的皇孫,要自己格外恭敬,千萬不可借著和太孫的親厚,有所僭越,可是自己怎麼就沒板住呢?
“你是孤的姻親,你還記得當日和孤說的話嗎?父親走的那天,其風冷雨,是大將軍你,一句萬事有你,才讓孤心中泰然!”朱允熥看著藍玉說道,“孤有回護你的心思,以後軍中還少不得你,你千萬要謹慎言行!”
藍玉笑道,“臣,記住了!”
恐怕記不了幾天,朱允熥心道。
藍玉這人堪稱名將,但也有著致命的缺點,與其說他跋扈桀驁,不如說他情商不高。
“現在,諸開國功臣老邁,你在軍中是武將之首,又有赫赫戰功,彆人自然唯你馬首是瞻!”朱允熥繼續苦口婆心,“可是你要知道,到底誰是真心幫你,誰是為了靠近你,巴結你!就像方才在酒桌上,你之所以問那話,還不是受了彆人的攛掇?”
“都是自家兄弟,他們不敢問,臣才.........”
“他們不敢問,你就敢!彆人拿你.......”說著,朱允熥也懶得再說,“算了,孤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孤的話。回去找個明白人,合計合計!”說完,登上車架,緩緩出了軍營。
身後,眾武將叩拜,久久不敢抬頭。
等朱允熥車架出了軍營,眾人才起身。
會寧侯張溫在藍玉耳邊笑道,“殿下對大將軍還真是與眾不同?”
“怎麼說?”藍玉問道。
“若是彆人問這話,今日怕是要當場被殿下發作,奪了官職,鬨到皇爺那裡,肯定沒好果子吃!可是大將軍問了,太孫殿下就是嗬斥幾聲,最後還要溫言相勸!”
藍玉聽了頓時大笑,“那是,殿下和咱是啥關係?太子妃是咱親外甥女,咱和殿下是一家人!”
“回去!”藍玉隨後又擺手說道,“喝酒去!”
眾武將們哄然大笑,準備再次回去喝酒。
“大將軍!”
就在此刻,藍玉身後響起聲音,他回頭一看,正是朱允熥的侍衛首領傅友得之子,傅讓。
“你沒和殿下一起走?”藍玉驚問。
傅讓看看周圍,把藍玉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大將軍,您和家父是至交好友,晚輩有幾句話不知.......”
“說,你小子什麼時候也這麼婆媽了!”下午時候,傅讓嗬斥過藍玉一句,讓他心裡挺不痛快,此時見傅讓又婆婆媽媽,頓時更不耐煩。
“殿下仁厚,厚愛武人,乃是天恩!”傅讓說道,“您和家父等,都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豪傑之士,現在不比往日,大將軍是殿下的姻親,更要小心謹慎。莫要給人留下把柄,就好比下午您在太孫殿下麵前說臟話。”
“若是被文臣知道了,定是一頓參劾!大將軍,咱們淮西勳貴,一榮俱榮,牽一發動全身.........”
“你是在教訓本帥嗎?”藍玉板著臉,“本帥如何做事,自有分寸,殿下都沒說什麼,你一個侍衛首領敢跟本帥嘰歪!”說著,又罵,“傅友德一世英名,怎麼有你這麼一個兒子!”
傅讓本是好心,他心中對於軍功赫赫的藍玉也有幾分敬仰。
此時聞聽對方如此說話,心裡直接氣愣了。
頓了頓,傅讓搖頭道,“那大將軍就當晚輩放屁!”說著,一拱手,“晚輩去了!”
~~不好意思,醫院有糾紛,剛處理完。這章長一點,稍晚還有。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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