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吹著氣,笑道,“什麼國事也不如您要緊!”
“胡鬨,你現在是監國哩!”
“我先是您的孫子,才是皇太孫!彆說奉旨監國,就算孫兒是玉皇大帝,您也是孫兒的祖父。當孫子的伺候祖父,是不是應該應分?”朱允熥笑著,把藥匙送上,“爺爺,張嘴,啊!”
“你哄小孩呢!”老爺子咧嘴大笑,然後張嘴喝下藥湯。
藥湯一進肚,頓時老臉皺成了橘子皮,撇嘴道,“咦,苦!”
“良藥苦口,太醫說喝了藥就好了!”朱允熥繼續喂著,“來,再喝!”
老爺子糾結的又喝了一口,不斷的擺手,“不行不行,太苦哩!,按最都是藥湯子味,弄得咱惡心!”
“皇爺爺,忍忍就好了。您老人家一輩子英雄,這點苦藥湯算的了什麼?”朱允熥笑著勸慰。
瞄了一眼那能有二斤的藥碗,老爺子皺眉道,“都喝了?”說著,搖搖頭,“差不多就行吧!大孫呀,大夫的話不能全信,他們說的邪乎,其實用不著喝這麼多!”
“咱的身體咱知道,小病小災一挺就過去嘍!”
老小孩老小孩,老人老了就是小孩。
“皇爺爺,您聽話!”朱允熥板著臉,坐在床頭,“您這可不是小病,您一輩子血裡火裡都過來了,還怕這藥湯子?”
被孫兒數落幾句,老爺子臉上掛不住,嘟囔的罵道,“他娘的,你管到咱的頭上了?”
雖如此說著,還是聽話的又喝了一口。
“哎呀,不行啦,苦膽都破了,太苦太苦!”老爺子在床上微微側身,擺手道,“咱啥都不怕,就怕苦!”
朱允熥苦笑搖頭,對殿外喊道,“寧兒,拿些琉球進的霜糖來!”
說著,又對老爺子道,“這藥呀,是您孫媳婦親手熬的。她在灶上忙了一個多時辰呢,你要是不喝,豈不是辜負了你孫媳婦的好心,大家夥都在盼著您早早的好了!”
說到此處,朱允熥輕捏下老爺子的手,“皇爺爺,再有倆月又過年了,全家人都盼著您硬硬朗朗的,跟大夥過團圓年呢!”
一番話,老爺子心都化了。
低頭,“嗯!”
門口,趙寧兒捧著一個瓷罐子進來,跪在床邊,也用小湯匙,蒯了些霜糖出來。
孫子送藥,孫媳婦送糖,老爺子心裡跟火炕似的暖和。
“皇爺爺,張嘴!”朱允熥笑道。
“咦,苦!”
“嗯,這也太甜了!”
老爺子先一口藥,然後一口糖,吧唧著嘴,眉毛一跳一跳的,“這糖太甜了!這麼著,去給咱拿幾個蜜桔過來!”
“蜜桔不行!”朱允熥正色道,“那東西和這湯藥相克,化解藥力!”
說著,再笑道,“皇爺爺,苦也好,甜也罷,人生不就是有苦有甜嗎?喝吧!”
“你小嘴吧吧的,道理都讓你說了!”老爺子罵著,低下頭一口口的喝了湯藥。
強忍著腹中的翻滾,老爺子抬起頭,就看見門口,郭惠妃靠著門框哭得淚如雨下。
“你嚎啥?老子還沒死呢!”老爺子怒道。
“姐夫!”郭惠妃忽然哭著喊了一句,然後快步進來,挨著老爺子坐下,並把老爺子的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噌,朱允熥臉紅了,不敢看。
老爺子掙紮著,“你弄啥呢?小輩在這看呢!”雖是罵著,可似乎感覺很舒服,還主動的向上挪挪。
“都是自家人,誰笑話咱們!”郭惠妃抹著眼淚,“您可嚇死臣妾了!以後,您不許再病了!”
老爺子咧嘴,嘿嘿一笑,“小病小病!咱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鐵打的一樣!”
笑著,忽然笑不下去了。
大孫子,大孫媳婦都低著頭在那咧嘴樂。
“笑個屁!”老爺子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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