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的喜悅隨著老爺子感覺有些累了,漸漸的變得不再那麼瘋狂。
所有收下來的洪薯都登記造冊標明數量,而後工部和戶部的官員們帶著農官等,在堆積如山的洪薯之挑選茁壯的糧種。
我們這個民族或許在彆的方麵微微有些後知後覺,但在如何儲存糧食改良種子方麵,有著超乎尋常的天賦。一搭眼兒,就知道這些即將和作為種子的洪薯,哪些可以耐寒,哪些能長得好,哪些熟透了,哪些還帶著瑕疵。
很短時間內,工部戶部的官員們已在心勾勒出數條如何推廣的預案。
這種天賦,其實並不是天生的。而是漫長的曆史長河,無數次饑餓學習積累而來的謀生之道。
在跟大臣們說笑了大半天之後,老爺子似乎有些累了,抱著斤坐在簡易的灶台邊上。
大手全然不顧灶坑裡的滾燙,直接扒拉出來一個烤的黑漆漆的洪薯,然後吸著冷氣掰開。
頓時,一股濃鬱的香甜撲鼻而來,讓人垂涎欲滴。
“來,大乖孫張嘴!”老爺子掰下一塊兒,送到斤的嘴邊,“吹吹氣兒,彆燙著了!”
斤鼓著腮幫子狠狠的吹了幾口,手指頭探探溫度,可他接過來之後卻沒吃,反而舉在老爺子的嘴邊。
“老祖,您先吃?”
“哈!”老爺子大笑,“為啥呀?”
斤舉著胖乎乎的小手,“長幼有序,您是一家之主又忙了一個上午,該您先吃!”說著,手繼續舉高,送進老爺子的嘴裡。
洪薯的香甜在口腔綻放,可最讓老爺子心裡美的,卻是孫兒的懂事和孝順。
“看看,看看,啊!”老爺子對左右說道,“才多大的孩子,就這麼孝順?嘖嘖,三歲頂十啊,這孩子以後絕對錯不了。哈,長幼有序,說的多好!”
老爺子開口誇重孫,旁邊的老殺才們自然趕緊湊趣。
曹震咧嘴一嘴大黃牙,“皇爺,不是臣要拍馬屁。老臣也一把歲數了,孩子見了無數。可沒見有誰像太子這般聰慧,不是老臣玄乎,太子爺降生那天,老臣也是進宮了的。”
“您還記得嗎,那天本來是烏雲籠罩眼看就要下雨了,結果呢?太子爺一落地,哢嚓一聲,天晴了萬裡無雲!”
老爺子一愣,想了想,“嗯,彆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武定侯郭英也湊趣道,“皇爺,有些事不信不行。人家古人說了,天降聖主於世,必然天生異象。”
“是這麼個道理,就好比太子爺當初降生的時候咱們正在打應天。死了多少人啊,城牆底下都是死人,都沒有落腳的地方了。大夥都累了,眼看打不下去。忽然後方傳來喜訊,太子爺降生了。結果大夥得著信兒,三軍振奮,三天就把城池打下來......”
曹震正說的唾沫星子橫飛,突然感覺被人從身後踹了小腿一下,一回頭正是馮勝瞪他。
而且馮勝的眼神,儼然就是在說曹傻子你他娘的會不會說話。
故太子,是老爺子的禁忌,大夥甚少在他麵前提起當年的舊事。
老爺子卻依舊笑眯眯的,低頭再看看斤,“人啊,都是命!標兒福薄,先走一步。”說著,歎息一聲抱緊斤,“可上天還是待咱不薄的,咱的大孫大乖孫,都是萬無一的好孩子!”
“那是那是!”曹震趕緊豎起大拇指,“您的種還能錯!臣家裡那些小畜生,都隨了臣了,整日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就想著打架鬥毆,正事是一點不乾!”
就這時,斤拽下老爺子大襟,眼神清澈透亮,“老祖,孫兒想吃田鼠,烤著吃!”
不等老爺子說話,曹震噌的站起來,對周圍喊道,“老哥幾個還愣著乾啥,太子爺要吃田鼠了,趕緊的!”
說著,又舔臉笑道,“皇爺,方才您賞的洪薯那味兒不錯。臣估摸著,要是跟田鼠燉一鍋,給您下酒絕對錯不了。”
“你這殺才!”老爺子笑罵,“虧你想得出來。”
曹震大笑道,“洪薯燉田鼠,吃了打死虎!”
“滾滾滾!”老爺子笑罵擺手。
這時,朱允熥也從遠處走來,周圍的老殺才們見狀,趕緊散開。